洛川寻虽然跟元林短短几日,却是深明这位殿下算帐的本事无人能及,只好硬著头皮,站了出来,道:「那……那奴才,粗鄙之文如何能御笔相提并论。」
「粗鄙未必不能成文,不过用心而已,你的这份用心能对得上朱大人的那份心即可。」元林淡淡地道。
洛川寻只好无奈地应是,他看了一眼朱喜的画,啊呀了一声,柔和地道:「大人的字漂亮,画也画得好。」
朱喜本来见元林让一个小奴才来打发自己颇有一点挂不住脸,但眼见洛川寻样貌俊秀,说话和气,倒也不像是一个寻常的奴才,但到底不屑跟一个下人言语,只轻应了一声。
随云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洛川寻,他虽然不言语,但眼神像似在鼓励安抚洛川寻。
洛川寻微微笑著又开口道:「我没有学过几天的字,若是诗做得不好,还请大人见谅。」
朱喜微扯了一下嘴角,淡淡地道:「若是你也能做锦绣文章,那我等书生又何以自处,不必自忧。」
洛川寻温和地道了声谢,指著那幅大树,道:「圣人门下三千年,七十二人也称贤,若无孔孟大树荫,只恐贤人变作闲。」
胡侍读那一刻只觉得元林那对漆黑的眉毛轻轻一颤,那微微轻抬的眼帘下,是微带著笑意的目光,就像一汪原本静静的默潭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於是涟漪就这麽一圈一圈的漾开,从此不再宁静。
胡侍读看著元林踏出了颠覆了他一生最初的一步。
他精明,算无遗漏,像一个盔甲加身的战士,处处惊险却总是有惊无险,可他即便是战神也会觉得疲惫,所以他找了一块自认为合契的地方歇息。他以为那是一块与自己丝丝入扣的自在场所,却不知是平生最凶险的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