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大怒,决定亲自督战攻打钓鱼城。但是钓鱼城是一座山城,其山突兀耸立,山下三江汇流,地势十分险要。城内多泉眼,山上又多良田,水源充足,粮食也不匮乏,是个易守极难攻之地。
来年正月初,蒙哥在武胜山过新年,召集众将问如何处理钓鱼城的问题。忽必烈提出屯兵坚城之下,乃是兵家大忌,不妨留下一部分精兵驻扎於钓鱼城与重庆中间,牵制它们,然後其余部队迂回到四川万县,等冬水干涸之时,出三峡入两湖,与自己在鄂州的部队会合,一举可定东南。
可蒙哥这一路的仗打得太过顺利,又自持兵强马壮,刚遇上一个难点,就听到忽必烈开口要让自己回避,难免脸上露出不豫之色。忽必烈已经失势多年,再加上阿里不哥多年经营,在朝中倾向他的大臣实占多数。因此除了一小部分将军支持忽必烈的观点,绝大多数都持反对意见。
忽必烈一人出了军营大门越想越气闷,给一蒙哥侍卫留言说是返回鄂州了。其实是带着黑白衣,三人日夜兼程累死了数匹马,不眠不休赶回了大理。
自从忽必烈返回了战场,关押方停君的後院就成了重兵把守的地方。
忽必烈看着方停君手脚都戴着镣铐躺在院内晒太阳,半年不见,不知怎的,他心中尽像是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他才明白自己何以日夜兼程赶回大理,为的就是见一眼方停君。他难以克制自己,走过去搂住方停君,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
方停君似正在午睡,被这样一弄,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含糊道:“哥,别闹了。”忽必烈不禁身体一僵,头也抬了起来,而方停君也似觉出异样,眼一睁发现是忽必烈,眼里不禁掠过一丝戒备,尽管随即隐去。但那一丝戒备却像把利剑刺进忽必烈的心里,坐在那里只觉得整个心都凉了。他一言不发,方停君刚调整好心绪,想要开口说些什麽,忽必烈却起身走了,而且片刻也未停留,竟连夜返回了鄂州。
不久有关钓鱼城的消息就像雪片一样涌进了忽必烈的大帐里:
二月二日,可汗率军从鸡爪滩渡过渠江进至石子山扎营。三日,大军开始攻打钓鱼城,七日我军攻打钓鱼城的外横城墙,又叫一字城墙,历时整整一个月,久攻不克。三月下旬,我军集中兵力攻打钓鱼城护国门,并最终於登上了外城墙。
“可奇怪的事情就发生在这里……”郝经抬头从手中的册子看向忽必烈道:“我们的兵卒一登上城墙,并没有发现宋兵,而是大雾一片,然後有宋兵袭击,兵将们自然反击,事後却发现所杀的都是自己人。此事,可汗虽然对外声称伏诛的宋兵甚至多,其实……”
“这是八卦阵……”忽必烈惹有所思的道:“能布得下如此大范围的八卦阵,可算得上是世上罕见的一流高手。”
“不错,可汗已经令人密访能破此八卦阵的人。据我所知,当今世上布八卦阵最顶尖的绝世高手有两位,一位是儒教的文堂堂主周行风,另一位据说是一个契丹人。可是周行风已经被方公子刺杀於花满园,而那位契丹人布阵之法剑走偏锋,布阵甚为凶险,这个阵又不像是他的风格。有消息说,七王爷阿里不哥已派人前往探访那契丹法师。”
忽必烈点了点了头,道:“郝卿的意思,是要我立即派人抢在七弟之前找到那位契丹法师?”
郝经摇了摇头,隔了半晌才道:“王爷何需舍近求远?王爷有一位不二的人选。”
忽必烈瞳也一缩,问道:“ 你是说……”
“方,停,君。”
忽必烈听了深吸一口气,却不置可否。
“七王爷已先王爷一步去找那位契丹法师,即便王爷即刻派人去,也未必能快过七王爷。只有方停君,他曾师从周行风学习八卦阵,以他的天资,必然有青出於蓝之势。如今南宋朝庭已弃他若敝履,王爷只需……“
“如何?”
郝经抬头看了忽必烈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低声了一句:“想办法让方公子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他自然只能追随王爷。”
忽必烈苦笑了一下,心想这个道理我如何不知,可是方停君又岂是一个轻易能被别人左右的人。两人正商量着,突然门外大叫急件。
忽必烈接过急件扫了两眼,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已经有人想到方停了,可汗让我立即押送方停君去钓鱼城营地。”
“谁?”
忽必烈沈默了一会儿,方才吐出两个字:夜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