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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椿的筐里还有一枝细小的树杈,是刚才老妈从杏树上掰下来的,枝条上一对熟透的并蒂白杏,奶油色的果子光滑饱满,特别讨喜。

“妈,你折这个干嘛?”小椿摆弄着杏枝。

罗妈没搭理她,直起腰捶了捶,“你爸爸和邵暄也不知道钓没钓着鱼?”

小椿和老妈一起抬头往鱼塘的方向看去,隔着杏林,只能隐约辨认出两顶老乡家的草帽。

一池碧波荡漾,远有青山苍翠,近有果园飘香。在这种地方垂钓,即使是个鱼塘,也让人心旷神怡。

如果是两位文人恐怕会大发诗兴,最起码也来个抒情咏叹,但现在岸边坐着的是两个纯正的工科人士。

他们可以很计算平均鱼儿上钩的间隔时间,可以推算鱼儿咬钩的概率,甚至还分析了一下采摘园老乡提供的鱼竿长度是否合理。

水桶里游着一条罗爸在换鱼食时莫名其妙勾上来的小鲫鱼,邵暄对于自己傻乎乎的坐在这儿还戴着顶古怪的草帽去死盯一个似乎永远不会动的鱼漂的行为很郁闷。

被太阳镜遮挡着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从背后看去,他引以为傲的宽阔肩膀已经倾斜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如果罗爸再不跟他说话,谁也无法保证半分钟后邵暄会不会一头栽进鱼塘里。

昏昏欲睡么?呵呵。

罗爸推了推眼镜,镜片被水面的波光映得一闪,“怒火燎原是自损血量80吧?”

邵暄迷迷糊糊,本能的回答:“嗯?唔,不对不对,是90。”

“剑元斋好练吗?”

“前期,很苦逼,后期很牛……啊?!”邵暄打了个激灵,扭过头惊悚的瞪着眼睛。

偏光太阳镜的镜片上映着罗爸悠然远目的姿态,“唉~小椿特喜欢玩的一个网游叫正邪无极,这孩子在里头是一挺有名的剑客,想不到现实中的宅闺女竟然能在网上认识一大堆朋友,搞得我都对这个游戏特别感兴趣……哦,对了,其中一个跟她最好的,声称要追求她的玩家id也叫少宣,跟你的名字同音不同字。你……认识他吗?”

罗爸这番话说的断断续续,邵暄的心情也跟着大起大落,到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其受打击的程度不亚于被某女王抡着狼牙棒一把拍在地板上。

邵暄的鱼竿在颤抖,“伯伯父,我需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罗爸慈祥的微笑着,“别紧张,叫伯伯就行了,伯伯父这个称谓有点儿怪。哎,你咬钩了!”

邵暄的脑子有一瞬间短路,什么咬钩了?是他咬钩了,还是有鱼咬钩了?

罗爸跳起来帮他提起鱼竿。

没想到这次上钩的是一条大鱼,这一提不要紧,大鱼发现自己中了埋伏就拼命挣扎,这个力量值远远超出了罗爸的预估。反作用力下给老爷子带得一趔趄,罗爸为了保持平衡猛的撑了一把邵暄的肩膀,于是邵暄就咻的一下就掉进了鱼塘。

罗小椿抬起手搭在眉骨上,眯着眼往鱼塘那边看,“怎么还扑通一声?他们嫌热下去游泳了?还是没钓上来鱼急眼了,直接下水抓?”

老乡正招呼她们去屋里坐,尝尝他们自己种在养鱼池边上西瓜,“又沙又甜,也是用农家肥。一早就镇在井里,现在正是凉凉的解渴又解暑。”

小椿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往前走了几步,“我过去看看。”

老乡笑呵呵的说:“不碍的,我二儿子在那边。小子水性好着呢,别说是掉鱼塘里,就是掉大河里一样能给捞上来。而且真有事儿他早就吹哨了,放心吧!”

一个晒得黑黝黝的青年帮着罗爸把邵暄从鱼塘里拉了上来,笑着说:“热天下去游一圈也挺好,哈哈哈!你等着,我给你拿套干衣裳先换了,不介身上湿漉漉的容易起痱子。”

然而邵暄现在根本没心思讲究这些,等那小青年一走远,立刻摘掉太阳镜郑重其事的说:“伯父,我要坦白,我就是游戏里的那个少宣。我知道您今天突然这么问,是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请您相信我,瞒着罗小椿绝不是我的初衷,我们刚在游戏里认识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香椿就是她,我……”

人家孩子情绪激动的剖白心声呢,可罗家老爸的腮帮子却鼓得像只青蛙,指着邵暄的脸说:“你真不该戴墨镜。噗哈哈~”

邵暄戴的是雷朋经典款的飞行员太阳镜,在经过烈日和水面反射光的洗礼后,忠实的在他脸上留下了类似于国宝眼圈的椭圆形轮廓。

某人明显很不擅长应付这样不着调的家长,“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