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扭头去摸炕上的毡子,扒拉一下炕柜的铜环,胡乱摆弄一气才又转回身说:“姑娘别笑话我,只因你刚才那样子像极了你哥。他也总是这般惦记我和孩子,嘴上浑说,心里有。”
眼看嫂子眼圈又要红起来,静言赶紧岔开,“想必我哥也是极不爱那些诗词歌赋,和我一般每天只抠抠算算账面的银钱,钻进去三头牛也拉不回来。”
卢氏知道她在逗自己开心,不再矫情,大喇喇抹了抹脸,一把从静言手中抽出货单子展开看,“哟,果然比去年多了好些东西!”
停了一停,点着其中几项说:“早先我让管家给赵庄头带的话,让他们多养些鸡鸭,就是想多得些鸡蛋鸭蛋。先前听你大哥说过,咱们的庄子连着一片湖,左近都是沼泽地,种不出东西,年年只产些小鱼小虾。我一寻思,与其让它空着,不如养这些带毛儿的,最多不过贴补些米糠,回头收了鸡蛋上来,母亲胃口不好,时不时炖一个倒是最滋养。鸭蛋腌起来,早点配粥,咸咸的很不错。”
又絮絮的说了她今年想的新主意,怎么使那片林子,田里是种高粱还是种麦子,一样样考虑得周全,章静言单手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
末了,卢氏轻叹一声,“也不知咱们这庄头是否不擅经营,总觉着按你哥哥先前跟我讲的,咱们庄上不能年年只得这些银子。”
静言抿了抿嘴角,“终归是一直侍奉的,这么些年了,一代代传下来。”
卢氏点点头,知道她的意思,但还是没忍住小声嘀咕:“每年就一张单子,也没见账册拿上来,谁知道他们……”
“嫂子!”静言一按她的手腕,笑着说:“你何时变得与我一样也钻进那四方孔里了?”
卢氏顿觉自己失言。虽不是名门闺秀,但女人去参合庄户的事总是不像样的。
静言怕她尴尬,故作俏皮,“难道嫂子这就要给冕儿攒家资说媳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