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是我错了,老爹不气了好不好?”扶著父亲在沙发上坐下,青年半蹲在父亲的身前哄劝:“王教授是好意,他希望我毕业後的工作能更顺所以才想让那些叔叔姨姨们见见我,对我好有个照应。学校希望我能留下来任教,不过我回绝了,我跟他们说我离不开老爹,要回上海。”
老者马上满意地笑了,拉起儿子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语带埋怨地说:“你就是不愿跟人说你爹是谁,要不然哪来这麽多麻烦事?”接著,他又有点歉疚地问:“然儿,你会不会怪爹?爹知道你更喜欢在学校里教书。”
青年笑著摇头,说:“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老爹,读大学的时候我就想好毕业後回上海了。只是没想到会硕博连读,所以才会晚了几年回来。上海的中医大学和中医院都希望我能去他们那里工作,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者截下了。“去那里做什麽?难道咱们家没有医院吗?我柳恩世的儿子何须去给别人打工?你没答应他们吧?”
青年的笑加深:“没有。我早就打定主意我要回来继承家里的医院了。不过老爹,我答应王教授每个月回学校讲两节课,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只要不是长留在外地老爹都随你。”老者满意了,眼角的皱纹都平展了许多,“你上楼去换换衣裳,歇一歇,晚上想吃什麽?老爹让小芹做。”
青年搂住老爹的肩膀:“晚上我做吧,我想给老爹做饭。”
“呵呵,好,好。”终於盼回了宝贝儿子,柳恩世那个高兴啊。
孤然随风番外:暮然回首宵阑珊(二)
和老爹在楼下聊了一会儿,青年上楼换衣服,柳恩世这才吆喝著司机把儿子的行李放在固定的地方。柳恩世是国内中医药理事会的常务理事,这头衔还是理事会强加给他的,没办法,他的医术太高明,可以算是现代神医了。他在中医界的名气很大,哪怕是中医界的泰斗提起他都敬佩三分,可他的脾气很古怪,很少有人能受得了他,朋友几乎没有。柳家能有现在的光景全凭他的亲兄弟柳恩庭的手腕,要不然,他恐怕早被人撵到哪个乡下小镇去当赤脚医生了。
柳恩庭娶了三个老婆,最後都以离婚收场,第三任妻子离婚前给他生了个儿子,那年柳恩世已经38岁了。他给儿子取了个极为古典的名字叫柳暮然。对这个宝贝儿子柳恩世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老婆也不再娶了,他满心都放在了这个儿子的身上。在柳恩世的心里,儿子第一,他第二,兄弟第三,医术第四,而他的事业柳氏中医院则排在最後。
不怕儿子生气,柳恩世擅自打开儿子的行李箱整理儿子的衣物。儿子的东西都是摆得整整齐齐的,他只需要拿出来放到该放的地方就行了。柳恩世的小洋楼一共有三层,第三层的房间全部是柳暮然的,包括卧室、书房、更衣室、休闲室、影音室,可见柳恩世有多宠这个儿子。但也奇怪了,有这麽一个宠他毫无原则的爹,还有一个跟他爹差不多一样溺爱他的叔叔,柳暮然不仅没有被宠坏反而优秀得不似凡人。
柳暮然长得非常英俊,是那种儒雅的英俊,走在大街上回头率是500。他自小学习成绩就好,一路从重点小学到重点中医大学,今年刚满26岁的他已经是中医博士了,他的论文经常发表在国外的医学期刊上。他从小到大得到的奖状可以挂满一间屋子的三面墙壁──现在都被柳恩世宝贝地收在自己的屋里。凡是见过柳暮然的,没有一个不喜欢他,也没有一个不怀疑他和他爹的血缘关系。柳恩世的模样很普通,脾气又古怪。生了个儿子却是那麽完美,难道这就是歹竹出好笋?更令人扼腕的是柳暮然如此完美的青年居然还没有女朋友!在学校里追柳暮然的男生女生绝对可以从他的宿舍门口排到学校外的那条大马路上了。
这不是夸张,柳暮然小学四年级以後就开始被各路男女追求,柳恩世不得不每天亲自接送他上下学,不然柳暮然肯定会被人抢走。也因此柳暮然要去外地读大学的时候刘恩世整整失眠了一个月。可不管你用什麽方法追求,哪怕以死相逼,柳暮然都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动过心。他和同学们友好相处,参加自己喜欢的社团,努力学习知识,但他不谈恋爱,任你长得再帅再漂亮,在柳暮然的眼里也只有一个身份──同学。现在柳暮然终於毕业了,柳恩世也不会再想儿子想到失眠了。
屋内,换了衣服的柳暮然脸上已没了温润的笑,而是疲惫地窝在沙发里揉著额头。近一年,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一个看不清楚长相的男子不停地在喊:“然儿,你在哪儿?然儿,快出来见爹,爹想你想得要发疯了。然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他可以很肯定那个男人不是老爹,可那个男人是谁?他只有老爹一个父亲,而他可以确定他是老爹的亲生儿子。可那个男人的呼唤又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急切。每一次从梦中醒来他的泪都浸湿了枕巾,但他怎麽也想不起来那个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