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要她容颜不腐。”柳先生看向巨棺中的那个女子。只是那眼神却不像男人看著女人的爱意,又似乎对那极乐宫主的美貌也无动於衷。一个男人如果有他那样的容颜,理应不会被任何人的美貌打动了。
“况且,就算我走得了,我也无法把你们安全带出去的。”柳先生叹道,“那些人──不,那些鬼,都是被极乐宫主制成的盅人。他们爱慕极乐宫主,所以前赴後继地走入极乐宫主的局。这麽多年,他们迷失了自己,忘记了前尘旧事,却只记得一件事。”
“是只记得对极乐宫主的迷恋了麽?!”信云深望向那有著惊心动魄的美貌的女人,却觉得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整到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也实在是蠢得很。
“不,是只记得恨。”柳先生道,“这世上再没有什麽东西,比恨更可怕,比恨更有力量。所以他们是傀儡的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记起仇恨的时候。他们现在半醒半昏,还活在自己的世界,你们不可去戳破他们,不可去点醒他们,也许,还有一丝生机。”
“那到底要怎麽做?!”高放有些急切地道。
柳先生黑眸一转,却看向一旁的信云深。
信云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莫名其妙地道:“先生看我做什麽?!”
柳先生道:“你可知外面这些人是怎麽变成这副模样的?!”
信云深联想起那情花山庄将江湖各派人士聚在山庄里随意摆布,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设下了什麽陷阱,但看情形跟这地下荒镇的怪影倒有几分牵连。
信云深说了自己的猜测,末了又道:“情花山庄出口被封,所有人都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无处可逃,只能日日自相残杀,倒像苗疆流传的制蛊之法,只不过是用活人代替了毒虫。”
柳先生闻言倒是一怔,半晌才叹道:“你说得不错,可不就是以人为虫的制蛊之法。外面的那些人,全都是在厮杀当中活下来的人。可看他们如今这些模样,倒不知道是活著好,还是死了更好了。至於我,便是那最後的胜利者。”他自嘲地笑著,这胜利者的身份比什麽都好笑。
高放问道:“你们为什麽要自相残杀?!这极乐宫主的美貌就如此令人著迷,连身家性命都可以不顾?!”若是极乐宫主还可以靠美貌魅惑众生引人争斗,今日的情花山庄里那些厮杀又是从何而来?!
柳先生道:“极乐宫有一种毒,中了毒的人不会立刻死去,却会对它产生销魂蚀骨的渴望。极乐宫主用药物控制了众人,又放言说活到最後的人便可以成为她的丈夫。”
“你也想成为她的丈夫?!”信云深嗤笑道,“为了她变成这样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先生还真是情深似海。”
柳先生只是苦笑,并不反驳。他道:“我是最後的胜出者,因为那邪毒侵袭,我的血已与那邪毒溶为一体。刚才那个人会怕我,全因为他们对我的血还有一丝忌惮。但这样的忌惮也不会持续太久,他们昔日都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就算一时为了美色沦落至此,也不会变得胆小怕死。何况,一旦他们记起了当日被愚弄的血海深仇,任是谁也抵挡不住了。”
一直瘫软在一旁的女子痴痴道:“难道我们今日只能死在这里了?!”
“这是你母亲犯下的罪孽,你这妖女本该替她偿还。”信云深嗤道。
高放道:“别争这一时口舌之快了。到底有什麽办法可以出去,还请先生明示。”
柳先生笑道:“那便要看你舍不舍得了。”
高放有些疑惑,柳先生继续道:“我本有一身神功,但奈何被困此处,无法施展,更无法逃脱。”
高放道:“玉面公子的绝世功力,晚辈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不知道要如何破开先生身上的束缚?!”
“你们破不开的。”柳先生叹道,“如今惟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们逃走。”
他说的是你们,却不提自己。高放眉头微皱,想要说些什麽,却被信云深拉住。
“先生到底有什麽办法,但请直言。”信云深道。
柳先生自然看到他的小动作,也不点破,只是笑了笑,道:“我看你这少年的功夫,跟我是同出了脉。我若将一身的功力传给你,想来你应该能够及时地融会贯通。”
信云深一听,圆圆的眼睛都发亮了。
高放却担忧地道:“先生将一身功力传了出去,自己又要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