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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断弃城,突围,是当时所有人的一致选择。

潞王也觉得这是唯一的生路。

可是开了城门,血战冲出的时候,那骤然倍增的压力使所有人措手不及,人的惨呼与马的嘶叫混乱成一团,潞王被所有人围在中间,只看见黑压压的长矛四面八方刺来,而他身上沾染的鲜血越来越多,最后脱得重围时,才发现身边就剩下三五个亲兵了,其余人全部死了。

跑不到十几里地,居然还有埋伏,顿时仅存的亲兵也全部战死,潞王被俘,如果不是他身份特殊,舒朝的兵将要拿他回去请赏,只怕他就活不到被漠寒救了。

潞王只觉得这是时运不济,又或者是主线剧情本来就规定了他是个倒霉蛋。这才是真正的时也,命也,非我所能也。今天这么仔细一想,还真给他琢磨出几分不对。

为什么守城能一个多时辰不显败象,只是军需匮乏才不得不走,出了城本来稀疏的箭雨骤然密集起来,当时就想到城上城下的距离问题,却没想过,那么多人重重包围,即使再有人数优势,能跟他们接触交战的也就那一小块,说不顺利吧,他冲出来了,说很顺利吧,所有人都陷入了无能为力的苦战,旁的就不说,韩将军是典型的贪生怕死之徒,万不会为了保护主上,牺牲自己的说法,真正危险时,搞不好他还会把人拖出去当挡箭牌呢,怎么会是他先死?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故意放他出来,刻意围杀了别的人似的。

“你弃城而逃,就没想过城门大开,你那些还在城里来不及逃掉的属下,还有另外一面城墙死守的人要怎么办?”漠寒淡淡的说,不是质问,就是他惯有的那种不愿多废话的敷衍神态,因为他一想到那些最后全部伏尸在地化为白光的守城将士,就对潞王很是膈应。

“孤…孤无可选择,那样的情势下…”

“情势?潞王不觉得是被人一步步引到困局里?”

“……”

潞王有点面无人色,好半晌才说:“那道长的意思是,他们故意放走孤,就是为了…为了让孤去大同,然后有下一个陷阱在那里等着孤?直到满盘皆输?”

说着连连摇头,有些不敢置信:

“不,这怎么可能,孤亲兵已经被他们屠尽,又被俘虏,万一路上遇不到道长,难道还要装作被马贼劫道,让孤逃走吗?”

这倒没有,只是设计的那个人,是舒朝的国师而已。

湛罗真人当然知道漠寒能逃得出去,真要武功不济死掉也能重生,大可浑水摸鱼了,谁知道随机被刷新在城里何处,等到漠寒一奔出来,那边俘虏了潞王的人来跟他‘巧遇’一下也不是啥难事,反正往大同也好,出关也罢,就一个方向。

他那个师父,与其说是名门正派,比梁先生更像反派boss好吧。

算计徒弟,把别人玩弄与鼓掌之中,正是他的乐趣,看来舒朝的小皇帝是深明其理啊,想要这个国师的助力,又不想国师把这个国家玩散架,就是给他找更有趣的事情做= =

漠寒心里各种otz简直都想咆哮了,他一回头,看见潞王,就更怄了,这样的谋反要能成功才是咄咄怪事。纵然漠寒天性不是暴躁爱迁怒的人,却也很难有好声气,维持个不冷不热的表情就不错了:“敢问潞王殿下,你一个人,好吧,就算你有一匹马,你能逃到大同去吗?就算舒朝的官兵放水不来追你?”

潞王被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堪,不过他跟韩将军比起来,至少做人还是没啥太大问题的,也就承认了:“确实如此,这边关人迹罕至,孤又没有来过这里,也就辨个方向还成,只怕走不了多时,就要遇到马贼或者被野狼之类的猛兽分尸。”

这一路越来越荒凉,分明是出关了,想着潞王就忍不住一个寒颤。

“大同是不能去的,如果没猜错,那边的局势也只好不坏…别人越以为你要如何走,自然越要反其道而行。”

“那道长如何知道,这样狼狈出关,不是正中对方下怀,也许舒朝大军就希望孤不去大同,以便剿灭?”

“这就是碰运气的事了…”

漠寒眼也不眨,心里却默默说,谋反这么有前途的事情给你们这些除了嘴皮子以外完全没技术含量的人做,不失败才叫有鬼,甭管湛罗真人在打什么主意,远远躲开是正理,他可没有那个能耐去跟他家师父玩,这叫打也打不过,拼脑子也拼不了,识相的就另辟蹊径坚持下去,说不定还能走出一条坦途来呢。

“那道长,可有什么复国大计?”潞王眼下已经对漠寒很信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