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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舍人胆战心惊,狠狠剜了张汤一眼,这人一出口必定是毒计,都怪自己嘴贱,干什么要拉张汤下水啊,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郭舍人唉声叹气地去了,这边宣室殿也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肃静。

刘彻这边一醒,宫禁什么的自然全部解除,皇宫里近日一直笼罩的阴云也终于缓缓地散去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着虽然是秋日萧条的景象,但看着天蓝蓝高远着,便也觉得舒心。

陈阿娇走在廊上,难得有心情逛逛,经过御花园这边,看到外面金黄色的菊花正开得漂亮,便也不急着回宫,抱着小浮生就在石径上走。

她将小浮生放下来,让他接触地面,“浮生乖,看看能不能站起来……”

孩子还小,也就是半岁,四肢还不是很有力,只这样放在地上,陈阿娇用手扶着,虽然不会倒下去,但也是摇摇欲坠,那小身板晃悠着,像是喝醉了的酒鬼。

“啊啊……咿呀……”

小浮生似乎是第一次这样亲密接触地面,竟然十分兴奋,眼睛睁得大大地。

陈阿娇扶着他,一点一点往前面挪动,这种感觉很好,她拿着拨浪鼓,就在小浮生面前晃,走一步晃一下,小浮生伸出手来,想要去抓,不过抓不到,就下意识地往前面迈步,只是退太软,要靠着陈阿娇的手支撑着才能够前行。

不过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眼看着天色不早,陈阿娇最后停下来,将那拨浪鼓给了他,小浮生像是个胜利的小地主,抱着拨浪鼓就笑起来,两点米粒大小的门牙露在前面,笑起来傻气极了。

陈阿娇伸出手来捏了捏他脸蛋,粉嫩嫩地,很滑,手感不错,于是多捏了两下,小浮生原本是很高兴的,可是被陈阿娇这一捏顿时就不开心了起来,捏一下可以,可是她怎么老是捏我呢?

小浮生嘟着嘴,扭过身子就想往旦白怀里钻,陈阿娇也由着他,她也累了,这些天没有能够休息好的,循着路便慢慢地回去了。

她已经有几天没有回椒房殿,乍一看到差点没有认出来,给路过了,要不是旦白提醒了一声,陈阿娇还真的习惯性就要往宣室殿走了。

只是刚刚进殿,陈阿娇就看到郭舍人站在殿内等。

她疑惑地走进去,说话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嘲讽:“郭舍人怎么又来了?”

郭舍人一听陈阿娇这语气就知道自己不妙了,这可是典型的迁怒啊,他头上冷汗冒了一下,连忙笑道:“陛下让我来将这几只猫儿送给殿下,您可一定得收下——”

陈阿娇只是用一种很嫌弃的目光看了那喵呜喵呜叫着的猫一眼,“早说了这种东西不要往孤的殿内送,来人啊,扔出去!”

郭舍人抱着那箱子,心说陛下坑我也,这果然是要将猫儿丢出去的节奏啊!郭舍人连忙道:“殿下,您就饶了我吧?陛下都跟我说了,要是您将这些猫儿扔出去,他赶明儿就要把老郭我也扔出去,殿下您疼惜我,老郭这还嫌自己没活够呢!”

陈阿娇看郭舍人那苦瓜脸,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她天生不是什么热心肠,郭舍人在这里卖卖可怜并不能让她改变自己的注意,照旧道:“你怎么说都没用,旦白,立刻给我扔出去!”

旦白也偷笑,这宫里的气氛最近总算是轻松起来了,之前娘娘在花园里面逛着的时候就说事情算是要过去了,她算是对陈阿娇的过去很了解的人了,她也担心陛下醒了之后要算一算平阳公主和卫子夫的账,但是刘彻竟然只字未提,在花园里陈阿娇坐在亭子里许久,一句话也没说,最后只是低头浅浅一勾唇。

皇后殿下说:“过去了。”

旦白听得半懂不懂,不过只需要这“半懂”已经足够了。

她唇边含着笑,上来就要从郭舍人的手里夺那装猫的木箱子,旦白与郭舍人是老相识了,在陈阿娇诈死的时候这两人就在长门宫外面说“月亮跟个饼子似的”这种话,后来旦白能够在陈阿娇离宫之后还活得不错,也仰仗着郭舍人照顾,虽说这人油嘴滑舌,但毕竟心肠不坏,旦白跟郭舍人说起话来也随意得很。

“郭舍人啊,不怪你,只怪我们殿下天生一副硬心肠,狠得下心看你受苦!“

郭舍人连忙护住那木箱子:“旦白姑娘诶,你就别闹了,这四只猫儿要是被丢出去了,那就活不成了啊!”

陈阿娇一听这话就冷了脸,挑眉道:“是陛下说我不收这猫儿便要将它们弄死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郭舍人哪里想到一听这话陈阿娇反倒是发怒了呢?连忙摇头解释道,“这不是陛下的主意,陛下只是问张汤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您收下这猫,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