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来拜会卫娘娘,可是卫娘娘却要臣妾以鸩酒毒害陈夫人,臣妾不肯,卫娘娘便胁迫臣妾说,以后她成为了皇后要将臣妾——做成人彘……”
说道这里,李妍又连忙抹泪,脸色苍白着,被吓得失色。
人彘,汉高祖刘邦有宠妃戚夫人,仗着宠爱得罪了皇后吕雉,后来汉高祖死后,吕雉成为太后,便将戚夫人削去手足,剜眼割舌,是为人彘。
如此歹毒的话,竟然是卫子夫这个号称“贤妃”的女人说出来的,这样的对比和反差,何其触目惊心?
李妍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很懂得揣摩陈阿娇的心意,她也知道怎样才能将卫子夫置于死地,以她昔日之所长,反做今日之所短,不知道这虚伪的女人听到如今李妍污蔑自己的话,是何想法?
刘彻听着听着却听笑了,“朕竟然不知,子夫你日后会成为皇后。”
他亲昵地称卫子夫为子夫,却让她浑身颤抖了一下,她垂死挣扎,向刘彻哭诉道:“陛下,妾身绝没有说过此话,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李妍这贱人污蔑妾身啊!”
她伸出手来,便恶狠狠地向着李妍一指,那眼睛瞪得大大地,很是吓人。
然而她这凶狠的模样,落在刘彻的眼底,却已经完全失去了旧日温婉贤淑的模样,更让人生厌了。
刘彻闭了闭眼,不管有没有真情,这样的一个女人,也曾经做过自己的枕边人,也不管这一切是不是陈阿娇使的计策,卫子夫表露出来的,的确证明了她往日的虚伪。
他觉得恶心,恶心得想吐,可是阿娇最想给自己看的,恐怕不是这一幕吧?
李妍被卫子夫手指着,只是满脸的委屈,震惊地看了卫子夫一眼,却哭喊道:“卫娘娘我诚心诚待你,尊敬你,你缘何血口喷人?方才在你身边的贵枝以及我身边的侍女冰环皆可以作证,卫娘娘,你好狠毒的心啊……陛下,陛下……臣妾蒙受陛下皇恩,进宫以来克勤自检,一直约束自己的言行,希望对得起陛下大恩,又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宫中静养,这宫中的人都不认识几个,已经是将卫娘娘当做了知心人,可是臣妾没有料想到,今日、今日竟然被卫娘娘冤枉……”
她一边说,一边哭,几乎要背过气去,那表情已然称得上是悲壮了,她的饮泣,声声控诉着卫子夫。
卫子夫忽然之间愣住了,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看向了陈阿娇,可是陈阿娇只是垂着眼,一直保持旁听的状态,淡淡地饮茶,那漂亮的琉璃盏在她葱白的手指之中,轻轻地旋转,出出尘脱俗地优雅。
“你!一定是你指使她这样算计于我的!”
卫子夫的矛头,终于指向了陈阿娇,只可陈阿娇只是朝着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卫娘娘,你怕是怒极攻心,忽然之间昏了头了吧?本夫人与李夫人之间,乃是六宫皆知的有仇,我乔姝是妒妇,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你好,也见不得这李夫人好,那一日李夫人被本夫人气哭,还是您往外面传扬出去,让乔姝名扬六宫了一把呢,不知道现在——您若是觉得是别人陷害你,那就拿出证据来。”
唯一能够为卫子夫作证的人就是贵枝了,可是这个时候的贵枝是不是能够为她作证,其实已经不一定了。
卫子夫这人智计不足,不代表她很蠢,至少不可能蠢到想不到这一点的地步。
方才李妍已经说了,这殿中的众人都能够为她们作证,可是她们方才商议的这是秘事,根本不可能让别人旁听,所以能够作证的也只有双方的侍女,然而双方的侍女一般是会各执一词的,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
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下,完全就看刘彻怎么看她。
而她之前已经说出了那种话,无论怎么看,都是自己的错。
卫子夫几乎已经认栽了,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后面还有着事情在等着自己。
刘彻看了站在两旁的宫人一眼,问道:“方才是谁在殿中伺候?”
于是李妍的侍女冰环和卫子夫身边的贵枝都出来了。
陈阿娇喝茶,掩去了自己唇边的笑意。
她身后站着旦白和馥郁,旦白之前还在疑惑,贵枝的事情为什么不让她去,陈阿娇却派了馥郁去。
其实都是因为旦白之前与贵枝有仇,虽然虚与委蛇一段时间,当肯定是被卫子夫和贵枝怀疑的,而馥郁则不一样,她是新近派到陈阿娇身边来的,如果派旦白与贵枝接触,贵枝一定会怀疑旦白,不肯相信她,而且就算是陈阿娇有意向贵枝示好,也因为旦白的缘故不会得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