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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沉默,淡淡的煞气弥漫在身周,却将她抱紧了:“我们没有证据。”

“证据?”她冷笑了一声,“天子杀人,还需要讲求证据吗?”

然而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也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话说错了,可是她不想放过那些人,“你跟我都有怀疑的对象,没有证据并不能抹杀他们的罪恶。刘彻,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而我们都知道——帝王是什么人。”

“对,所以——我还需要时间。”刘彻想着自己最近落下的步骤,身为帝王者,要沉得住气,还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下苦楚,他何尝不恨,得知陈阿娇出事的时候,那种深切的恐惧已经让他无法呼吸,说什么天子受命于天,因而称之为天子,可是因为朝中种种权力的制衡,他不得不暂时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临朝多年,现在才是刚刚起来的时候,他还不能将这一切全部毁掉。

“我不能让能臣心冷,也不能毁掉自己处心积虑在朝中建起来的拥戴,我们都需要忍。”刚刚开始的时候想不到平阳公主和卫子夫的身上,可是毕竟还有蛛丝马迹能够查到的,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宫中有孕的卫子夫,便是很可疑的了。

只是,卫子夫还有孕在身,即便是知道了是她做下的,在生下孩子之后,也会因为王太后的意见,让卫子夫复宠。

这边的势力,太过错综复杂。

陈阿娇知道他难做,这个时候却还嘲笑了起来:“杀了我的时候,你是迫于皇党的压力,我属于窦太后一方,不得不对我下手,只要我死了,没有了皇后这个位置上的人,你就能借着扶持卫子夫,将卫青等人扶起来,这个时候便壮大了自己的羽翼,现在却因为王太后和平阳公主还有卫青等人的压力,你不能立刻解决掉嫌疑最大的卫子夫,一个皇帝做到你这个份儿上,还真是惨。”

刘彻竟然不介意她的嘲讽,反而笑道:“所以你才对我的皇袍,不屑一顾吧?”

“你现在还不动卫子夫,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身怀有孕吧?”

陈阿娇从他怀里钻出来,然后走到庭前,将自己培植的那一朵小小的老篷子移到了阳光下面,然后缓缓转身,看向刘彻:“如果我告诉你,卫子夫是假孕呢?”

假孕。

刘彻手指痉挛似的跳动了一下,他双手十指交握,放在栏杆上,心里无数的想法烟云似的晃悠过去了,最后目光落到了陈阿娇那背光的脸上,青黛描眉,珠粉微施,身段瘦瘦的,站在那台阶上面,望着他。

“阿娇,这种话,不能胡说的。”

他虽然这样说,不过潜台词却是——证据。

“我已经不能忍她了。”陈阿娇耸了耸肩,十分随意地直接坐了过来,“一会儿带你去看场好戏,陛下,去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已经遇到了卫子夫,那个时候的卫子夫,的确是很不通世事的人,不过后来,似乎都变了。

看上去,刘彻很平静,可是他握紧了的手指,泄露了他根本不平静的事实。

陈阿娇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双手放到了他的腰上,然后垂首于他颈间,“为帝者无情,卫子夫有孕既然都是假的,便有更多的事情能够成为假的。”

“小时候你便对我说,为帝者无情,可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一个。”刘彻闭上眼,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便这样紧紧地印在腰间,他听到陈阿娇在他耳边模糊地轻笑了一声,有着几分诱惑的意味,可是只是一转脸,陈阿娇的声音,却是冷冷清清。

她的下颌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虽然不比你大多少,不过我还是很想说一句很讨打的话,姜还是老的辣。”

刘彻一下便笑出声来,拉了她的手将她转过来,抱在自己的腿上,坐在栏下,双手圈住了她的腰,背靠着栏杆,叹息一般道:“虽则我早已怀疑她有孕是假,但问过了太医,甚至悄悄派人去诊断,也没有结果,众口一词皆说她胎象稳固,确有身孕,时间一久,这个疑虑我便打消掉了,更何况,母后一直盼望着我有子嗣,卫子夫就算是再轻狂,因为她腹中的孩子,我也不能将她怎样。”

更不要说,外面还有卫青了。

陈阿娇坐在他大腿上,打了个呵欠,算了算时间,李妍进宫也有小半月了,算是混熟了,逐渐都能将这些事情全部联系起来,她布置的棋子,也是一步一步到位,解决卫子夫,三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