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尧暮野开诚布公地说了他与这女子前尘的缘故,玉珠自认识这位袁熙以来,第一次可以心情轻松地应对,只是微微地冲着她点了点头,便准备绕到另一处小径去走。
不过袁熙却显然是打算与她为伴,竟然也移步过来,说道:“为何看太尉夫人你的兴致不高,可是最近有了烦心的事情?”
玉珠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与她并肩而行的袁熙一眼,似乎是默认了一般。
袁熙继续试探道:“不管你如何想,我总是拿你当妹妹看的,若是有了什么烦心事,不妨同我讲讲,虽然也不一定能解了你的烦忧,但也总好过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玉珠微笑随口糊弄着说:“谢谢白夫人的关心,也不过是寻常夫妻一般的斗气罢了,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袁熙脸上的笑意更浓:“那日茶宴似乎见太尉大人一脸怒色,我还好生替你担忧,因为他的侍卫曾经到刑部去出查阅了你父亲的案宗,恰好我家白大人也正在刑部,当他回来说给我听的时候,我总觉得不妙……是不是太尉大人知道了你查阅你父亲旧案的事情了?”
玉珠此时看了看远山归鸟,行宫的四周景色真是怡人。
不过这一切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身在这名利喧嚣,金光银色的角斗场上,每个裹着锦缎的贵人,实际上都是心内武装着战甲,随时等待了割肉蚕食的虎狼。
而她袁玉珠,在这虎狼环绕的京城富华圈子里,在那些手握庶民生杀的贵人眼中是何等的样貌呢?
她一直好奇这一点,而如今通过这位袁熙小姐,她突然若有体悟了。
在大部分的贵人看来,她不过是生得颜色姣好,性格温润,一时得了太尉的青睐而飞升得道的一个幸运的女子罢了。
但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赢人之处。有时,就连她的丈夫尧暮野在语气里也会无意对她带有淡淡的鄙薄之意。
对于这一切玉珠是了解的,虽然不会因此而自卑愤怒,但是也能体谅别人对她的处境进行种种妄自尊大的演绎猜度。
想象一下,一个小乡的孤女,突然荣升成了贵妇,她的心内除了狂喜之外,更多的应该是忐忑罢了。因为毕竟在这朱门贵府里,一个小乡的商妇,如何一时扎下根基?
而袁熙便是拿捏住了这一点,不断地用宗亲,血缘,遮风避雨的倚靠,父亲冤案的真相大白来诱惑着她。
不是袁熙太蠢,而是这位落魄过的贵家小姐对于这种漂泊无依之感太深有体会了,才也会这般揣度着她,立意挑拨着她与太尉大人的关系。
袁熙的笑容是亲切可人的,换了任何一个刚刚被丈夫责骂质疑过的女人,都会难免被这笑容松懈,生出些许的依赖之感。
从来女人的一时软弱,都是打开心防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