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淮笑道:“其实也不必强求,公主正青春少艾,喜怒之情,如水如火,也是人之常情,想当初我似你这般年纪,也是怒马鲜衣……”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陈兰桡正看着他,樊淮咳嗽道:“一时失言,公主见谅。”陈兰桡笑道:“我正听得有趣呢,还以为能知道樊伯伯的过往。”樊淮摇头苦笑:“过眼云烟罢了,我也早就忘得差不多了。”陈兰桡见他不说,便也未曾追问,只拿起柳枝又凝神练习。
晚上用了饭,陈兰桡早早上床歇息,睡到半夜,师神光依旧前来探望,见她睡得香酣,便未打扰,坐了会儿后便离开了。一直等师神光离去,陈兰桡才睁开眼睛,翻身坐起。
守夜的丫鬟在师神光离开后,便昏昏欲睡,陈兰桡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往外,忽然间一个丫鬟警觉起来,道:“殿下你要去哪?”陈兰桡一惊,没想到自己已经如此小心了居然还会被察觉,便回头道:“我有点事……”
那丫鬟已经走了过来,道:“殿下有何事?吩咐奴婢们就行了。”陈兰桡把心一横,陡然出手,点向她肩头穴道,丫鬟震惊之中,闪身一退,惊问:“殿下何意?”
陈兰桡动手极快,没想到这丫鬟闪的更快,她这才知道这丫鬟竟然武功不弱,便故意笑道:“我试试你的功夫,是神光哥哥叫你看着我的?”丫鬟略松了口气:“不错,是少主叫奴婢守护殿下的。”陈兰桡道:“那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丫鬟道:“只我一人。”
陈兰桡点点头:“那好……对了,我本来要去见神光哥哥的,既然这样,那你去叫他来见我吧。”丫鬟迟疑,道:“奴婢叫别人去就是了。”
陈兰桡方才一探,就知道这丫鬟武功不输自己,要制服她恐怕不容易,可要调虎离山,这丫鬟又不肯中计。陈兰桡心里焦急,面上却笑道:“好,那你去叫个人吧。”
那丫鬟领命,迈步往外走,陈兰桡见机不可失,便又袭向她背后,丫鬟早就有所防备,正欲闪身,不料半边身子一麻,竟然中招!
这丫鬟大惊失色,她明明听到陈兰桡未动,按理说绝不会碰到自己的,只不过还来不及回头,陈兰桡已经跃了过来,举手又点了她浑身数处穴道,其中包括哑穴。
丫鬟口不能言,垂眸却见陈兰桡手中多了一物,正是她练习用的柳条,方才就是借此物立功。
陈兰桡晃了晃那柳枝,叹了口气,道:“你别恼,我这招练了好久,不然还真不能奏效,既然你是神光哥哥的人,倒是免了我的麻烦。”她说着,举手在怀中一掏,摸出一封信来,道:“这是我给神光哥哥的信函,你记得帮我转交给他,好吗?”
丫鬟满面焦急,凝眸看她,陈兰桡把信塞到她怀中去,回到桌边,从袖中拉出一块帕子,把桌上的糕点都包起来,一边儿喃喃自语般说道:“我知道神光哥哥对我好,但我不能这么自私……如今兵荒马乱,我只求大家伙儿都平平安安的就行……我信上已经写了,你别忘了给他呀。”
丫鬟动弹不得,陈兰桡把糕点抱起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那丫鬟一眼,道:“好好保重,再见啦。”丫鬟见陈兰桡眸中泪光莹然,虽然是面对她说这声“再见”,但丫鬟却明白,此刻在陈兰桡眼中,自己俨然应该就是师神光了吧。
陈兰桡说罢,便拉开门,纵身一跳,跳进那茫茫无边的夜色中去。
兵临城下,虽然敌方尚未发动攻击,但师神光仍丝毫不敢懈怠,这些日子以来,基本上他一天只能睡一个时辰左右。
而每天晚上探望陈兰桡,对他而言,却又像是极好的休憩,把他一天的紧张,严峻,绷紧的心弦略微放松下来,以至于让他在每一天都有所期望,似乎能跟她相处的这片刻时光,就是一天里最好的时光,而他镇日严阵以待的疲倦,也都会因此被安抚。
但是今夜,他的心有些不安,就算回到卧房,仍是毫无睡意,在灯下看了片刻兵书,师神光疑心自己的心神不宁,是跟战事有关,先派了亲信往城门口,叫众人加紧戒备,他徘徊了会儿,正要亲自前往,樊淮却来到了。
师 神光正欲走,见樊淮面带犹豫之色,便猛然停步,问道:“发生何事?莫非是……兰桡有事?”樊淮见他一下便想到是事关陈兰桡,便道:“我思来想去,该把此事 告知少主,白日时候,嘉怡公主已经将庆城传来的消息告诉殿下了,但殿下的反应还算平静,且叮嘱我们不要将此事说给少主知道,免得您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