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自然是无法独守空闺,才会追随心上而来。”
“可是,你跟过来了,女儿该如何是好……”
说到此处,背上一凉,有了不妙的预感。跨步到窗前,把他身子往旁边一拨,气得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果不其然,曦荷缩他身后,怀里还抱着一只小鸟。她和那小鸟一齐仰头对笑,甜甜地叫道:“娘。”
半个时辰后,同一房间内,苏疏战战兢兢地笑坐一旁,一个字也不敢吭。曦荷跪地上,哭丧着脸,下嘴唇长长伸出来,委屈地包住上嘴唇,一手握着小鸟,一手按着被抽到发红的屁股:“人家错了还不可以吗?”
“你跟来也就算了,还随便乱拣小动物。那鸟给放生。”
曦荷把小鸟小心翼翼地捧好,藏怀里:“娘心肠好坏!这鸟儿受了伤,我要照顾它。”
“小王姬,多养只鸟也不妨碍们行程,就随曦荷去吧。”
“苏疏,她胡闹也就算了,也由她性子来。赶紧带她回溯昭,现外面妖魔纵横,处处暗藏杀机,多待一刻也很危险。”
“既然如此,娘的处境岂不是也很危险?我更不能走了!要知道,我们夫子可是说过,我的灵力比娘强上数十倍,说不定关键时刻还可以保护您。”
沧瀛神的女儿,灵力能弱么。腹诽了片刻,又道:“夫子是勉励。即便真如他所说,空有灵力,没本事,又有何用?”
“可是……”
“今天此住下,们明天就回去。”
计划是如此,这臭丫头没能让省心到第二天。晚上,曦荷死活不肯与睡同一个房间,料到她是打算捣腾那拣来的小鸟,也就没勉强她。可半夜三更,隔壁传来惊声尖叫。
从梦中惊醒,又辨认出那是曦荷的声音,二话不说起身飞奔到她房门前,破门而入。只见一只七尺大鸟妖张开翅膀,其生鼠首而口吐粘液,一个劲儿朝曦荷喷射。曦荷被吓得满屋子乱蹿,娘娘娘地乱叫。
挥挥袖袍,冰箭如雨飞出,将那鸟妖击杀地。曦荷立即跑过来,扑到的怀里,见鸟妖口里还汩汩冒着鲜血混粘液,她抱紧大哭起来。
“好了,别哭。有娘,没事。”拍拍她的背,“白天看着毛绒绒的很可爱是么,这是修炼成妖的飞诞鸟。”
曦荷涕泪满脸:“娘,这妖怪真的好可怕。我更没法留您外面了,我要陪着您。”
“不行,若真跟着才是真不安全。别想耍滑头,明天我亲自送回去……”话未说完,却被窗外一道闪现的黑影夺去注意。晃晃脑袋,想要看个仔细,却只能看见一片墨色的夜。
翌日清晨,便带着苏疏,往返回溯昭的路上赶。中午,我们在一个农家饭馆用膳,曦荷好了伤疤忘了疼,趁不注意又溜出去玩,还带回来一个小木桶。她一向喜欢小动物,料想她提着这桶,多半是去河边捉了些鱼虾,也就没有多问。饭后们又赶了半天的路,因为是走捷径,没有歇脚处,便山林中搭个帐篷,打了点野味充饥。可是,曦荷心情却好得有些不正常。每次她背着偷偷干不允许的事,都是这副想笑又要强忍的表情。终于,开门见山道:“说,你又藏了什么东西?”
“什、什么都没藏。”曦荷干笑着摇摇手,“娘,您想太多了啦,人家什么都没藏。”
知女莫如母,闺女小肚子里在打着小算盘,一点别想瞒我。我没有当面拆穿她,只是缓和了神情,默不作声地喂她添菜。直至饭后,我假装回帐篷里睡觉,发现曦荷的影子被篝火拉长,踮着脚尖往帐篷后方走去。我起身轻步跟去,又在帐篷后听见水声。曦荷正蹲在篝火旁,正在对着什么说悄悄说话。我轻飘飘地飞到她身边。她脚下摆了一个小木桶,里面装了一条金鱼,鱼鳍很大,像狐狸尾巴似的轻轻摇摆,脑袋上伸出一条触须,上面挂着红色的小灯笼。我道:“这鱼,你养着还开心罢?”
“还好,我就怕没有水它会死掉,但它好像皮糙肉厚的……”曦荷舀了一勺水,认真地为它浇水,浇到一半,手一抖,跪在了地上,“哇啊啊啊,娘!!”
还未等我说话,她已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她长得像父亲,但胤泽十成的傲然贵气,她是一成没学到,反倒学到了我那一招半式的不要脸。我被她闹得头疼,只皱眉道:“跟你说了多少次,现在世道混乱,不要在外面随便捡小动物。再可爱的东西,也可能是妖怪变的,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因为,这鱼真的很不一样啊。”她抱着桶,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之前发现它,它被人丢在开水里煮,却也还活蹦乱跳的……我觉得这肯定是一条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