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掉了许久,才发现桓雅文早就可以动了,还站起身子,低头看着我。我说:“你、你怎么能动了?”他说:“我练过一种内功,如果被点穴,到一定时间都会自动解开。”我这才发现彼此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到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我全身顿时都收紧了,慌忙后退一步:“你要做什么?杀了我?”说完这句话我便觉得奇怪,我怎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桓雅文没有再走过来,只是继续说:“我一定是哪里犯毛病了。温公子,你告诉我,为何我看到你会变得那么奇怪?九灵说,我已经不像我自己了。”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细长白皙的手指显得越发惨白:“那天哥在我的面前亲你,为何我会觉得这里好疼?我从来没恨过哥哥,可那时我好恨他,我甚至想要冲过去把你们拉开……我真的变了,我变得卑鄙龌龊,变得心术不正了……”
我慌乱地打断他说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无力地笑了一下,道:“我害怕被人左右,可是我一见着你,什么都忘了。我这段时间什么书都看不进去,事务也是叫别人打理的。我只要一静下来,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我大吼道:“我都说了,叫你不要和我说这个!你肯定疯了,你在乱想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连话都没法说完,就跑到外间,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老张竟然就是桓雅文。这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这不是个好机会吗?他爱上我了,我可以先将他折磨够了再狠狠杀死,这样复仇比什么都来得痛快!
可是,我的心里不安极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忘记了要杀他这个事实。夜间的风却依旧凄然,繁花飘香,漫溢在房内,熏陶着悄然到来的夏季。
我突然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多。
两天以后,桓雅文就来我房里找我了。刚看到他,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跑。我把自己的头埋在被窝里,只露出两只眼睛。他看上去精神似乎不大好,可能也没睡好吧。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温公子,今天我的一个兄弟来看我,请我去骑马打猎,还问你去么?”我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又说:“我的还有一个朋友也叫你去。”我问:“霓裳?”他点头。我说:“那我去。”我对这个女子非常好奇,因为她是公主,更因为她是桓雅文的未婚妻。桓雅文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也没再多问什么。
走到了碧华宅的门口,我便见着了他的朋友。那是个年纪看上去和桓雅文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子,两条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明目炯炯有神,皮肤呈古铜色,却十分健康。一见着我来,他就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和一对明显的酒窝。他和桓雅文的身高差不多,可气质却截然不同。桓雅文道:“这位是长安首富司徒棠的次子司徒琴畅,他的朋友很多,温公子若是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我心想桓雅文还真是好大的面子,他这么说,人家就一定会这么做么?结果司徒琴畅还真的答道:“雅文既然这么说了,我就一定会照顾他。”我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谢谢司徒大哥。”他爽朗地笑道:“没事没事,大家都是朋友嘛。”我一向喜欢爽快的人,看他说话的气度,果真是一个豪爽之人,于是道:“温采小时便听过‘司徒雪天’一人,既然大哥与他同姓,而且在同一个地方,应该认识他吧?”
司徒琴畅道:“原来温兄也认识他,实不相瞒,司徒雪天正是舍弟。”我说:“司徒雪天饱读史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我怎么会不认识他呢?”司徒琴畅道:“哈哈,看来我小弟已经成名人了,不错,他的确是个懂很多的人,无奈武功不懂半点,爹也拿他没办法啊。”我微微一笑,也没再接话。司徒琴畅也明白我的意思,便给我们带路,向打猎的围场走去。
到了以后我才知道那是一个皇家园林,我原以为围场是一个一望无际的草原,有许多兽类和马在上面奔驰,地平线处,与之相连的是一片柔蓝清澈的苍穹。
但是我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到了目的地,才发现那围场竟是一整座山,郁郁葱葱,爬满了参天古木。奇形怪状的植物几乎将道路都给遮拦了,也未见半个猎物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