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采。倾采?我努力让自己别想歪了,若再自作多情,那被伤害的人还是我。或许只是弄玉乱取的名字,或许是这马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须眉先是一愣,又说道:“实不相瞒,老夫与诸位英雄豪杰今日来到此地,正是准备商讨歼灭江湖上两大魔头的计划,其中一人,正是令兄弄玉。”桓雅文脸上的表情却是纹丝不动,又问道:“那道长一定清楚他在何处了,还望道长能告知在下。”须眉倒是略微惊讶:“我们要讨伐的人的人可是桓公子的兄长,难道你对此没有什么看法么?”桓雅文微微一笑,道:“道长放心,在下是不会插手管理诸位的大事的,不过想与他叙叙旧罢了。”须眉有些犹疑地看看桓雅文,又看了看众人,叹了口气,指着我说道:“我们找到这位公子的时候,他正躺在那匹马上。”
我愤懑地看了他一眼,他不是告诉我有人将我击晕打算将我带走吗?他不是告诉我是他救了我吗?看样子,那个打我的人大概也是他。现在竟可以如此厚颜无耻地说这种话。
桓雅文的目光又重新转移到了我的脸上,神色略显错愕,却没有拨开我脸上的头发。他问道:“敢问道长可否让我将这位公子带走?”须眉道:“桓公子可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头么?他是桓弄玉的老相好。”他刚说完我想这下完了。弄玉想杀桓雅文,桓雅文应该是很明白的,他既然知道了我是弄玉的“相好”,多少对我都会有些提防了。本来以我的武功想要杀掉他就很难,现在他一知道我的身份,想要杀他,更是难上加难。
桓雅文却依然平静地说道:“在下知道,所以才想带他走。”须眉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桓公子为何想要带他走?”桓雅文说:“须眉道长既然是救了这位公子的命,那他就应该不是人质吧。”须眉道:“当然不是。”桓雅文微微一笑,转身对我说:“那公子可愿意随在下一行?”我顿时就呆了。
桓雅文却也不急,脸上挂着微笑,柔柔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也不知我呆了许久,才点了点头。跟着他走,总比留在武当被须眉还有卫鸿连这两只老狐狸给弄死的好。毕竟我还有大仇未报。或许以后桓雅文会后悔今日在这里救了那个准备杀他的人,可是他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法再挽回。
众目睽睽下,他解开了我的哑穴,朝门外挥了挥手。没一会儿就有几个穿着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搀扶着我,朝外面走去。
桓雅文走出来以后,我就听见了里面的喧哗声,估计他是把群众激怒了,但是我估计没有什么人敢出来阻拦。虽然桓雅文不像弄玉那样残忍,可他的武功造诣也是不可小觑的。
我被抬进了一个轿子坐着,浑身的血已经结了痂,但是疼痛却像是在伤痕下继续蔓延一样,一点点腐蚀着我的血肉。我看着帘上的流苏,发现现在的自己几乎已经是死人一个了。桓雅文走进来,在我的左颈上的天鼎、巨骨两穴轻轻一拍,我的手脚关节出就飞出了几根银针。我身子总算是能动了,可剧痛还是未减丝毫。后来轿子起驾了,却未见桓雅文出现。
我坐在里面,听着轿子摇摇晃晃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原本已经很痛的身体几乎要散架了。依然是不知在里面待了多少天,只觉得天特别冷,不时会有人上来给我送桂圆西米粥,替我擦拭面颊,还告诉我已经走到哪了。
在轿子上浑浑噩噩地睡了很多次,也不知道是哪一次睡着的时候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我睡得很轻,一下就醒了。我半眯着眼,在轿中隔着轻纱忽然见着了一个人影,骑在高大的白马上,白色的轻衣正衬得他面如满月,眼如明星。他用折扇挑起了轿帘,探来一张清秀的脸,剑眉轻扬,唇角抿成一个半月,我一时让他的举动惊呆,竟然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像一汪春水,他细细的打量我一番后,坐直来,柔声对我说:“温公子,你可觉得身子好了些?”那嗓音轻飘淡定,总觉得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时间我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但是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还记得我。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笑了:“现在我们到京师了,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替你把身子治好。”我没觉得感激,只觉得很奇怪,我和他不过是泛泛之交,为何他先是得罪这么多人把我救出来,又把我带到京师来治病?反正现在我是活死人一个了,只要是想杀我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取我性命,桓雅文若想要杀我,根本不必费这么大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