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救了他,可他却没有一点感激的意思,神情似乎还有些倨傲清高。见他这样,我们一时还不知怎么同他说话。愣了许久,我才走到他身边,努力做出让他放心的表情,说道:“这位大哥,你身体可觉得好了一些?”那男子看我一眼,微微露出了一丝错愕的神情,既而说道:“舒服多了,谢谢两位仁兄救命之恩。”
一听他说话,我和秦印月都不由一惊,这男子虽是蒙着面纱,可大抵也可以看出他的相貌并不会很好看,而且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的下巴处有青色的胡茬,兴许是个大汉,所以我才会叫他大哥。可他的声音却极是温柔年轻,让人听了心中不由一阵神摇魂荡。而且这位男子给人感觉很孤傲,说起话的态度却是非常平易近人。当下我对他的好感便多了几分:“大哥,不知为何那些人要出手打你?”那男子微微一怔,神情黯然地说道:“哎,不提也罢。或许是我的不好。”我见他不想说,也便没问。
秦印月却像是不大喜欢他,皱眉道:“大哥,是我们救了你,你为何要把脸给遮着?”他刚说完我就给他了一眼暗示,叫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哪知他好似没看到一般,把手抱在胸口,死盯着那男子看。还好那位大哥并没生气,只是说:“在下有难言之隐,还望两位见谅。”我点头:“我明白大哥的意思。小弟温采从来都欣赏像大哥这样的谦谦君子,所以很想和您交个朋友。”
那男子略显诧异,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人品如何?”听他这么一说, 我也觉得奇怪了,只是他给人这样的感觉,遂又说道:“大哥虽是蒙着脸,可人的气质总是遮掩不了的。我这人性子直,只是听你说这么几句话,就觉得你这人很不错。”那男子并没像我想像中那样豪爽地笑,只是眼中露出了一丝喜悦之情:“我姓张,村里的人都叫我老张,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我笑着点点头。他原来就是这村子里的人。
我和他交谈了一会,才发现秦印月早已不在了。我出门寻他,却见他就站房门前,还是一脸不悦。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温兄,我见那什么老张不像是好人,早知道不该救他了。”我从未见过他发火的样子,此时见他在生气,突然不知该怎么应付了。待我整理了情绪,他已经在怒视我了。
我问:“不知印月是怎么知道他这人不行的?”秦印月冷笑一声,道:“他被一群人追杀,但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我看他说的话十有八九是骗人的。而且你想过吗?一个普通村民会没事把脸遮着,人家问他什么都含含糊糊的吗?”我说:“他没有含糊,他很明确地说明了不能告诉我们。既然人家不愿意说,我们不问便事。而且……出手救他的人又不是我。”
秦印月一时像是吃鳖似的:“你……你、我不理你了!”话还没说完,他那俊美的脸上竟多了一抹红晕。奇怪的是我此时不觉得害怕,却觉得他十分好玩,说话竟似个大姑娘,“不想理你”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我说:“印月,你别想这么多了,既然我们救了他,也就算是积德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请问二位兄弟想去哪里?”我们一同转过身去,看见老张正站我们后面,也不知听到我们的谈话没有。秦印月似乎不怎么紧张,我却替他捏一把冷汗——无论我们是否救了这人,说了这样的话,一般人都是没法接受的。我说:“我们正欲前往河南省登封县。”老张道:“哦,原来你们是去嵩山。”我说:“大哥如何知道我们是要去嵩山?”他说:“登封一个小县份什么东西都没有,就一座嵩山在其北方,一般人去那儿的目标都是嵩山。”我应了一声,心想还好他好像没有听见我们的谈话,否则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晚我们住在客栈里,打算第二天再出发。可我却是久久不能入睡。桌上的烛光摇曳,看着窗外笼罩在夜色中的村落,一种落寞的感觉就这样涌上心头。
从十岁开始我就一直待在弄玉的身边,几乎是天天都见着他。我才发现和他在一起就像是在吸毒一样,明知道对自己有害,却还是无止境地想要去靠近。现在出了远门,突然觉得自己身体被人分开了一样,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