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刚要起身回房的时候,两个戴着黑色斗笠、身穿绛红色衣裳的人走了进来,坐到了我的身后。
我当下就意识到来人绝非等闲之辈,将头埋得低了些,开始留意到他们说话。只听见一个男子低声说道:“师姐,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温采的武功毕竟是弄玉亲手教出来的,恐怕他们已经逃得很远了。”我一听到他们提到我的名字,心立刻就提了起来。这下完蛋了,武当的人已经追出来了。
那女子回答道:“不怕,一家一家搜,总会搜得到。我们吃完饭就到楼上看去。”男子的口气有些不确定:“万一弄玉武功恢复了,那……那我们肯定难逃一死。就算他真的不行了,冥神教也不会放过我们……”女子轻蔑道:“哼,冥神教原本就是以弄玉为中心发展势力,现在中流砥柱垮台了,冥神教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势倾朝野了。而且最近江湖上有消息说冥神教内部实际早已解体,现在是名存实亡。”男子道:“真的么?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把这个消息回去告诉蜚蠊大王……”
原来是蜚蠊教的人。他们为何会知道我们从武当逃出来了?我假装没事,悠闲自在地喝了那杯茶,又听到那个女子回答道:“你急个什么,大王早就知道这些事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把弄玉捉回武当,温采武功虽好,但是拖着个半死不活的人,能跑多远?”原来须眉暗中勾结蜚蠊教,这下派他们的人手出来找我们了。
我紧张得手几乎都开始发抖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这两个人我未必打不过,可万一和他们交手了,秦印月和武当那边肯定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冷静……我必须冷静。我悄悄瞥了他们的桌子一眼,他们的菜还没有上来,我还有时间。我慢悠悠地站起身,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对小二道:“小二哥,钱放桌上,自己拿,不用找了。”见小二点了头,我还佯装很大度地理了理衣领,一摇一晃地朝楼上走去。
这时,蜚蠊教女弟子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喂,你站住。”我顿时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半天都不知该怎么办。我朝前走了两步,那女弟子又叫道:“我叫你站住,你没听见么。”我轻轻吐了一口气,转过身,左看右看,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微笑道:“姑娘是在叫在下么。”
她的脸被斗笠上的黑纱遮住,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她隔了好久才说话:“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什么人?你给我过来。”我故作惊讶地看着她,又摇摇晃晃走到她身边,露出了极像无赖的笑容:“姑娘叫在下来,在下就来。不知姑娘是否对在下……嘿嘿。”说完这话我便拖了板凳坐在她面前,翘起了二郎腿,仰头挑衅地看着她:“有何吩咐,请说。”
那女弟子只呆坐在那一句话也不说。可我立刻就被人从椅子上踹了下来。我在地上连打几个滚,抬头才看清是跟她一起来的男弟子。我捂着自己的大腿,皱眉大骂道:“他奶奶的,你们叫老子过来就是想打老子的?哎哟我的娘,痛啊……小娘们说话挺娇,怎么找个男人这么凶的?”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作好被那男子暴打的准备,可这次他没打我,那女的却一脚踩到了我的手上:“你再说一次试试。”那男弟子犹疑道:“师姐……”
“给我闭嘴!”那女弟子怒斥道。我努力抽着自己的手,做出了一副痛到不行的样子:“姑奶奶快放了小的,痛啊,痛啊……小的可没你们那么大本事,一脚就可以把别人从椅子上踹下来……”我心里正在暗想自己装狗腿还真厉害,结果那女的还真的放过我,冷冷地说:“滚。”我赶紧跳起来,一边甩着手,一边很没骨气地叫爹叫娘,往楼上跑去。
总算躲过一劫,可我悬着的心还是没法放下来。我冲回屋子,赶忙把门给闩上,靠在门板上大声喘气,结果看到了弄玉已经坐起来,拿着床头自己沾了血的白衣发呆。我来了,他也没看我,只是随意抖了抖自己的衣服便放回了原处。然后他抬起头,有些憔悴地笑了:“采儿,过来。”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发现自己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了。弄玉轻轻勾起我的下巴:“你脸上的伤好了,好漂亮……是白琼隐给你治的么。”我咬唇点点头,却不敢看他,更不知如何与他说话。他捧起我的脸,有些怨怼地说:“我们半年没见了,你竟然连看都不愿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