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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江大海腆着脸想解释解释。

“别叫我妈,诶呦呦,我的鸡蛋啊,我的母鸡啊,这什么日子啊,你有事杀鸡又是杀鸭的。”老太太放下铁皮桶,拽过儿子手上的大肥鸭,心疼地直抽气。

走在老太太后头的江老头隔老远就听到了老婆子的叫嚷声,顾忌着那条跛脚,慢悠悠地走进屋:“行了,就是一只母鸡罢了。就当是给孩子们补补身子。”

“阮老哥白老哥,你们也在呢,正好留下来吃顿饭,把大武也叫来。”江城看见阮援疆和白昉丘也在堂屋里,刻板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妈,大哥大嫂,阮叔白叔。”

江老头身后跟着三人,落于江老头一步之后的是一个和他一样跛脚的中年男子,他的腿伤比江老头更重些,需要拄着拐杖走路,他的时候站着江爱国和江爱党两兄弟,小心地看着他,生怕他摔着了。

这个男人正是三年改造期满,回到青山村的江大川。

谁也不知道他在那三年里经历了什么,刚刚回到青山村的江大川枯瘦的像一具骷髅,头发花白了一半,原本只是少了块肌肉,走路稍微有些跛的那条腿彻底变瘸了,整个人沉默又阴郁。

江城和苗三凤第一眼见到江大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有些偏心,可是江大川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那些日子,苗老太几乎以泪洗面,在两个孙子不在的时候,大骂当年的那个搅事精范晓娟。

江大川也就在江家住了小半个月,在自家的房子清理完后,就带着两个儿子回了自己家,任凭老太太百般挽留都没有留下。

因为错过了当年的分粮,江大川向老宅借了够自家三口人吃上半年的口粮,承诺到时候还回来。其实,看见他那副样子,江家也没人会真和他计较那些粮食。

谁知道这次回来的江大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干活卖力,脏的臭的活都抢在最前头,挣得工分也比一般的壮年来的多,有时候地里没活,他就跟村里那些妇女一样,接一些编竹娄、糊火柴盒之类的活计。爱国和爱党也是个半大小子,每次从县城的学校回来,也会去地里挣些工分,一年下来,留够自家的口粮,江大川把欠老宅子的粮食都还上了。

看着这个和以前判若两人的儿子,老两口是又欣慰,又心疼。

“大川——”

“二叔——”

屋里的几人也打着招呼,对于这个走上和前世截然不同道路的江大川一家,江一留现在也没了刚重生时的恨意,虽然没办法亲近,可是只要他们不再做一些伤害他们一家的事情,江一留也愿意和他们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大川你来的正好,刚刚平川和阮叔他们带来的消息你还不知道吧。”江大海把高考恢复的事和不知情的父母弟弟从新叙述了一遍,爱国和爱党也都读完了初中,也有高考的资格,尤其是爱党,成绩一直都不错,要是有阮叔的补课,没准考上大学也有一番希望。

“这是真的!”

沉稳如江城也控住不住内心的激动,如江大海一样,他也对自家的孩子充满了信心,尤其是小宝,村里人都说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这次高考,家里无论哪个孩子能考上,那就是老江家祖坟冒青烟。

大学生啊,青山村甚至是附近的村子都还没有过,当初大妮考上了中专,已经让村里人都艳羡不已了,江城想象不到,自家要是出了一个大学生,那是何等的轰动。

“这不是大好事吗,所以我才想着杀鸡杀鸭,还让平川一家和大妮一家过来吃顿饭。”江大海咧着嘴解释道,还忐忑地看了老太太一眼。

“应该的应该的。”

苗老太连连点头,丝毫没了刚刚生气的模样,看着一旁的小孙孙脸上笑成菊花:“咱们小宝这是要成大学生了。”

那欣慰的样子,仿佛江一留现在已经考上了大学,语气笃定。

“江大海!”

江大海看着他妈表情的变化,正松了一口气呢,就被老太太大吼了一声。

“你看看你选的是什么鸭,我孙子就要成大学生了,你还拿最瘦的这只鸭来,你这是什么眼光,还不去把院子里那只黑豆给抓来,好好给小宝补补身子,我告诉你,要是小宝在考试前饿瘦了,那就是你的错。”

看着偏心眼偏到理直气壮的老太太,大家都提不起气来,老太太这性子大家都已经摸透透了,反正只要扯到小宝,老太太就是这么蛮不讲理的。

江大海真是冤枉啊,刚刚杀鸡抓鸭被骂的是他,现在被嫌抓的鸭太瘦的也是他,那只叫黑豆的母鸭可是老太太的宝贝,一天能下两只蛋,江大海胆子再大也不敢动那只鸭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