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求阮援疆带东西的人自然对此没有任何异议,那些乘机浑水摸鱼,想要在里头占点便宜的,自然对这个提议有点不满。
“队长,我们家手上没钱,能不能先欠着。”说话的是于小草姑姑的婆婆大柱婶,也是队上出了名的爱贪小便宜的女人老太太。
“行啊,大柱婶,你要是想好要买,到时候没钱就从你们家明年上边年的工分上扣,省的你到时候再哭穷。你要是想要,我可让程会计记下了。”
莫大栓蛇打七寸,原本还笑着的老太太脸色一变,嘴角都垮了下来:“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块破布吗,我们不要了。”
“赔钱的东西,要不是多了你这张嘴,咱们家哪里会连一块布都买不起。”
老太太狠狠瞪了坐在媳妇身边瘦瘦小小的小丫头一眼,把一切都怪罪在了于小草的头上。
于小草的姑姑大柱嫂也没因为婆婆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和婆婆吵架,她要是这么斤斤计较,这日子还真过不下去了。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侄女的背。
于小草低着头,厚实的刘海遮盖住她的表情,瘦弱无助的样子,惹来不少旁人的怜惜。
“行了行了,大柱婶,你这样就不厚道了,人小草每天帮你们家干活,吃的还是你们家的剩饭剩菜,要不是你家大柱太懒了些,至于买不起一块布吗。”莫大栓常常听闺女提起这个朋友,也愿意帮她说点话。
“我们家大柱怎么懒了,他那是身体不好。”江大柱可是大柱婶的逆鳞,也是她的心头肉,现在一天莫大栓说自己儿子懒,气的老太太直跳脚。
莫大栓摇摇头,也没打算和一个不讲理的老太太计较,接着一个个确认大家要带的东西,一个个收钱。实在没钱的,就先记账上,事先说明到时候交不上钱来是要从明年的工分上扣的,等对方确认没有异议,他才让会计把帐给记下来。
幸好这年头,大家都买不起大件,也没闲钱挥霍,看上去要买的东西多,其实就是些小手绢,雪花膏之类的小物件,加起来就写了两张纸,估计一个大皮箱就能装下来。
阮援疆有些搞不懂那些女人的想法,这海城供销社的雪花膏和渝川县供销社的雪花膏还能有什么不同吗?难不成不同地方做出来的雪花膏,效果还不一样了?
他哪里明白,那是无论哪个时代都存在的女人追求名牌的心理。那雪花膏的壳子上,只要写了海城xx厂制造,对于村里人来说,那就是名牌,就是非一般的雪花膏。不过,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那海城雪花膏上会不会打上xx厂的大名,毕竟他们也没见过啊。
江家要买的东西并没有登记在小册子上,江大海和江一留父子两个到时候会陪着阮援疆爷孙俩一块去海城,江家要买的东西告诉他俩就成。
阮援疆的身份有些特殊,上头的文件写了,要求派一名当地的同志一块陪同前去,防止他在中途做出什么危害人民和国家的大事。说是陪同,其实就是监视,原本应该是莫大栓陪同前去的,可是年初是队上最忙碌的时候,他就干脆把这件事拜托给了江大海。
莫大栓早看出来江家和阮援疆他们几个下放改造的人关系匪浅了,他的这个决定就是皆大欢喜。
至于江一留,被阮援疆以见见世面的名义加到了随行名单中,大家一点都没觉得奇怪,苗老太还开心于大家对小乖孙的喜欢,这几天下厨都大方了不少,至少每天早上的稀粥,总算不再稀得能照见人影了。
“你个赔钱货,你不是和江家那小子玩的很好吗,人家都一块跟着去海城了,你不会求着人家买点好东西回来送你啊。”
别人都订下东西,开开心心地离开大队部,大柱婶觉得那些人的笑容刺眼极了,狠狠拧了下于小草的耳朵:“你怎么不和你那不要脸的妈学学,用用你的狐媚劲儿给家里划拉点东西回来,平日里装可怜你不是最行了吗,今天还勾的莫大栓帮你说话,啧啧啧,几岁的娃娃,毛都没长齐,连足够做你爸的人都勾引上了。”
“妈!”大柱嫂脸色一白,紧张地看了眼小侄女,见她似乎懵懵懂懂,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松了口气,却没见到于小草低下头的一瞬间,幽暗怨恨的眼神。
“这种事你怎么当着孩子的面讲。”大柱嫂压低声音,看着婆婆的眼里有着一丝警告。
大柱婶吓了一跳,想起两年前为了送于小草上学这件事媳妇发狂的样子,一下子气势就弱了下去:“敢做还不敢说,不就是婊子生的。”大柱婶小声嘟囔着,声音几乎只有她自己听见。
“你这丫头还是太不机灵了,你看看江小宝家,还有莫向芳家,就连那个小胖墩和小光头,家里都是有闲钱的,你就不能争气些,从那几个娃娃手里骗点东西回来。江家那小子不是最大方了吗,隔三差五就给那些孩子分糖,同样是一块玩耍的,你怎么就没分点糖回来,给你几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