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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留可不信他偷粮的事范晓娟会不知情。即便要定罪, 这里头也该有范晓娟那一份。

因为估计江大川的缘故,江家人是最晚到的,他们来到大队部的时候,村里人基本都来齐了,乌压压一两百个人,所有正在上工的人也从地里回来了,还有老人孩子,都围坐在大队部的空地上,场地正上方,摆了一排桌子,那些位置,就是留给革委会的领导的了。

范晓娟也已经到了,陪她一起来的是范家的几个男丁,还有她的大嫂卢慧。江大川的视线在划过范晓娟身上时,闪过一丝晦涩,紧接着又在范晓娟的大哥范晓辉身上停留。

范晓辉身上那件看上去簇新的棉袄是他的,是他们一家还没和老宅闹翻之前做的。江大川对这件衣服很宝贝,自从家里条件变差后,他就再也没穿过一件新衣服,那件大衣被保存的很好,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他才会将他从樟木箱里拿出来穿个几天,所以即便过了这么多年,看上去还是跟新的一样。

江大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看着范晓娟的眼神彻底没了温度。

“那是咱爸的衣服,怎么穿在大舅身上。”江大川的衣服江爱国两兄弟当然也认得,江爱党身上向范晓辉的方向指着,好奇的问道。

“还有妈,她是回来看我们的吗。”江爱党不像哥哥那么成熟,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扯了扯江爱国的衣摆问道。

“她不是我们妈,我们妈已经死了,以后我们就只有爸爸了。”江爱国的话语一顿,看到身旁的众人,又补了一句:“还有爷爷奶奶,大伯大娘。”

补充的这句话不知道是否处于真心,却让所有被他点到的人心里妥帖了些,一旁的江一留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江爱党显然没有理解哥哥的意思,妈妈明明就在前头,怎么就死了呢,只是看大哥和爸爸的脸色难看,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话。

江大川一到,就被几个革委会的人连带身下的板车,一块拖到了大队部摆着的桌椅前头,范晓娟就和范家人坐在他地右手侧。

江家的其他人被带到了村民坐着的那一块,江爱国想往他爸那里跑,被江大海狠狠箍住了双手,不让他乱动。那些人可不会因为他是个孩子而放了他。

范晓娟看着身侧面无表情的男人还有远处敌视地看着她的儿子,坐在椅子上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屁股,不敢再向他们看过去。

“没事的,你想想以后的日子,都到这一步了,难不成你觉得江家人会饶了你?”卢慧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范晓娟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大嫂,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仅剩的一点愧疚摒弃。大嫂说的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还年轻,不想被那群人托了后腿。

人都到齐后,莫大栓才领着几个领导从屋子里出来,在他的示意下,村民们热烈鼓掌欢迎领导的到来。

为首的那个军大衣看了眼莫大栓,对于他这番做法十分满意,挺了挺胸,高昂着头做到了最中间的位置上,等他坐下,其他人才开始入座。

村民们还没见过这种阵仗,议论纷纷,坐在江家附近的村民好奇地向他们打听,这江大川和范晓娟怎么就坐到前头去了,那些领导都是来做什么的?

江家人心中焦虑,根本就没有心情回答他们的问题,只能含糊的糊弄过去。

军大衣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说明了自己的来历,这时候村里人才知道,范晓娟那个女人不仅把家里的东西全搬走了,还把自家男人给告了。

这种事在那个年代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可是在青山村这个比较封闭的小村庄里,可是头一份,在村里人看来,范晓娟那女人绝对是脑袋里塞了牛粪啊,正常女人,怎么做的出来这种事。

你要是嫌弃男人腿瘸了,你就不跟他过呗,别人也顶多在你背后说你几句,还能把你怎么着了,可是她的做法就是在把江大川往死里逼啊。

而且,江大川套了个劳改犯的名头,江爱国两兄弟都得被牵连,以后想当工人,想当兵都过不了政审那一关,两个孩子的前途全都毁了。

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狠心的妈啊,这下子,所有村里人看范晓娟的眼神都不对了,连村里那些同样从小邱村嫁过来的媳妇都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洗礼了一遍,仿佛她们会是下一个范晓娟似得。

范晓娟如芒刺背,坐立不安的向大家讲述了她控告江大川的理由。也就是很多村民在那天晚上看见过的那一幕。

范晓娟说完,还指了几个当日在场的村民,让他们帮忙作证。

所有被范晓娟点到名字的村民心里都是骂娘的,这种事情得罪人不说,还没有任何好处。革委会的人都说了,要是做伪证被查出来是以同伙罪论处的,他们就是同情江大川,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啊,只能支支吾吾的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