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栓拿出队上的证明,对着那护士解释道,说完还拉开江大川身上盖着的被子。护士一见到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的江大川顿时就惊了,连忙推醒一旁还睡着的护士,让她赶紧去叫院长和主任。
科室里又出来好几个小护士,跟着一起将江大川抬到担架上,往屋内走去。
医院的职工楼就在附近,不到十分钟,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就匆匆赶来,一看就是刚起床的模样,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睡印。
“小徐,病人呐,快带我们过去。”
两个老大夫一到医院就急忙朝诊室走去,边走边向护士询问病人现在的情况。莫大栓跟在后头,一句话都掺不上,刚想说些什么,直接被关在了诊室外头,差点还撞到鼻子。
“白叔,这两人能行吗?”莫大栓还记得白老头扎在江大川腿上的那几根银针,虽然刚来的那两个大夫看上去和白昉丘差不多年纪的样子,但他还是觉得白昉丘更厉害些,怕那两个大夫不会摆弄那玩意,到时候出了问题可咋整啊。
“没事。”白昉丘摆摆手,里面的大夫如果不知道,还是会出来的。
“白老哥啊,这次真是谢谢你啊,我那二儿媳妇,哎——”江老头拍了拍大腿,对着白昉丘感激地说到,只是一提起范晓娟,有有些尴尬。
“不碍事。”白昉丘露出一个宽容豁达的笑容,对他摆摆手,医者仁心,他的工作就是救活所有能救的病人,至于病人家属的态度如何,从来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江一留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句著名的希波克拉底誓言,看着白昉丘的眼神也有些不同,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带着功利之心,对他有所讨好的话,现在,他才真正的将眼前这个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小的老头放到了心底。
这位老人,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爷爷,二婶呢,她怎么没有跟着我们一块过来。”
江一留终于想起是哪里不对劲了,他说怎么感觉少了些什么呐,原来是范晓娟压根就没有跟他们一块来县城啊。
“大川出了这种事,她刚刚不是叽叽喳喳叫的最欢吗,现在跑哪去了?”苗老太刚刚担心儿子,还没注意到范晓娟这个人,孙子一提起,她立马记起来了。
众人有些纳闷,江大川来县城,她这个做人媳妇的怎么没跟着啊,刚刚不是她一直吵着闹着要来县城的医院吗?
“江大川,江大川的家人在那里。”一个小护士从诊室走了出来,几人赶紧围了上去。
“我是江大川他爸,我儿子怎么样了。”江城忍不住开口问道。
“医生正在给他缝合伤口,你们先去前面把钱给交了。”护士低着头,从手上的册子上扯下一个单子,交到江城手中。
“哎呀坏了,出来的急,钱都没带身上。”江城摸了摸衣服的口袋,这才记起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随手套的,口袋里根本就没钱啊。
莫大栓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看我,都急糊涂了,光记得带上队里的证明,把钱给忘了。”
显然,这些人里,没一个手上有钱的。
“你们都没带钱啊。”那护士抬起头,看着几人窘迫的模样,皱了皱眉:“这样吧,你不是带了队上的证明吗,去前头找护士填一下单子,只要到时候把钱补上就行。”
这时候的医院还是很人性化的,无论有钱没钱,都会先帮你把病治了,只是欠下的费用会从你以后的工资里扣除,当然,每个月会留下必要的口粮和生活支出,直到欠款还清为止。
这个年代,出行都得靠证明,没有证明,车票火车票全都买不着,欠钱的病人即便想跑也跑不了,医院对此还是很放心的。
“好,我这就过去。”莫大栓过去收费的地方填单子,以后,江大川这笔医费要是没有一次性缴清,就得从他们一家挣的工分里扣了。
“我说她怎么跑没影了,原来是怕出钱呐,这个没心肝,丧天良的东西。”苗老太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自家二儿媳没有跟上来的原因,这是吃准了他们会出这个医疗费。
可惜,她没想到他们会没带钱,也没想到医院还有赊账这个功能。
“这笔钱,你不准心软拿出来,他们两个有手有脚的,早晚都还的清。”江城眉头紧锁,显然也看明白了儿媳妇的算计。
范晓娟要是好言好语地说,他们没准一心软,还就把钱给了,可她现在来这么一招,他江城还就不吃这一套。
苗老太心里也有气,像莫大栓打听清楚医院这个运作方式后也不吭声了,横竖饿不死,总不能就这样纵容着那几个,让他们就这样缠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