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无疑是后者，沉淀下来后，雷震有的不再是震惊与伤心，唯一残留的只有心痛，从海源的眼里，他清楚明白的看到了深情，而他却用他曾经最在乎的责任来反驳他拒绝他，他该是被他伤得有多重才会如此？这一刻，雷震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去他的狗屁责任义务，除了他，他什么都不想要。

“抱歉，我知道以前的我很混账，你说的那些理由都是我曾经无数次用来告诫自己不准动心的理由，可是海源，我早就后悔了，四年前我跟文晴就商量好了年后离婚，在你出事后虽然耽搁了下来，但几个月后我们还是离婚了，之后没多久她就嫁给了部队里一个上校，抱歉，这件事我本该早点告诉你的，其实文晴早就爱上别人了，女人也不是我的，或许你不懂，我对文晴是没有爱情，却有比爱情更牢固的亲情，她跟我一样，肩负着让雷家更加强大繁荣的责任，不，准确地说，她的责任比我更重，一旦她怀上别人的孩子这事儿爆发出来，就算雷家人不追究，她也没脸再活下去了，所以我们必须慢慢来，慢慢让家里人知道，我跟她真合不来，必须得离婚，这事儿不能走漏一点风声，除了老爷子，我和文晴与她现在的男人，没有第五个人知道，很多次我都想告诉你的，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海源，我知道自己很该死，总是让你难过伤心，可不可以就一次？再相信我一次？”

紧紧抓住他的手，雷震小心翼翼的说着，语气不可谓不卑微，曾经的他高高在上，却害的最爱的人假死失忆，独自一个人流落异国他乡，如今他咋也高傲不起来了，只要能求得他的原谅，能再次拥有他，卑微一点又如何？经历了这么多后他终于知道，爱情的国度里，从来没有什么权贵贫穷，唯一有的至少一颗对彼此跳动的真心罢了。

如果说先前雷震的眼泪只是让他震惊的话，那现在他所说的每一个字，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深深的震撼到他了，海源低着头傻愣愣的看着他，平静无波的双眼渐渐湿润，说一千道一万，他爱他，甭管他曾经带给他多少毁灭性的伤害，面对这样的他，海源发现，他根本没办法说出那个不字。

“难道你就不想想小虎子？他快十八岁了吧？如果让他知道他的父亲爱上个男人，你叫他以后还怎么见人？雷震，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可两个人要在一起却攸关两个家庭，甚至很多很多亲朋好友，咱们都步入中年了，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手，颤抖的摸上他的脸，海源边说边流下眼泪，怎么可能不动心？纠缠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他的爱，可…他真的累了，累得不愿意再去冒险，不愿意再轻易尝试。

“他早就知道了，那小子精明着呢，现在已经是特战部队的少尉军官了，海源，不要再找其他的借口了好吗？如你所说，咱们都不年轻了，没几个十几年让咱们浪费了，我知道你被伤得太狠，不敢再轻易尝试，不敢再把所有都赌在虚无缥缈的爱情上，没关系，这次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原地就好，好不好？咱们再试试？求你了海源…”

雷震何其精明，岂会听不懂他委婉的拒绝，抬手抓住他覆在自己脸上的手，虎眸心满意足的闭上，话里话外全是卑微的祈求，真应了那句戏言，当年有多渣，现在就多孙，可他孙得心甘情愿，如果这样可以留下他，哪怕让他再孙一点，他也愿意。

该再试试吗？他还有那个精力试试吗？

海源不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初雷震不是也承诺过他不会随便插手雷霆凤轩？可最后呢？他真的很怕这一切都是他在做梦，等到一觉醒来，又再次打回原形的话，他估计真的没办法再活下去了。

“试试吧。”

仰起头闭上眼，海源终究还是做了决定，再多的害怕也抵不过雷真的一句我爱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仿佛带着魔力，就算是万丈深渊，海源也义无返顾的跳了下去，凤轩有句话说得很对，人生就是一场巨大的豪赌，赌博开始之前，谁都无法预料输赢，胜负永远是对半，可如果不赌，那就连一半的胜率都没有，对他来说，这一次也是他生命中的一次赌博，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不，他没办法去想象输了的后果。

“真的？！”

雷震激动的瞪大眼，双手不敢置信的抓住他的双臂，脸上布满赤果果的狂喜，他没听错吧？海源答应了？

“真的！”

既然做了决定，海源就不允许自己后悔，睁开眼对上那对充斥狂喜的虎眸，绚烂的笑容缓缓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