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徽听他如此一说,就知道是容简把人藏了起来,但是闵湘也果真如他所想地并没有告诉容简他的身份。
欧阳徽觉得有了希望,道,“如果只是王爷去问,他必定不会愿意同我一起回去,还会说我待他不好。王爷若是信得过我,我和您立字据,我去说服闵湘,他愿意跟着我,我就带他走,要是他不愿意跟着我,我就放了他,如何。”
闵湘早就被送走了,现在这个时辰都怕是过了三秀城了,一直会向西南去,容简可找不出一个闵湘来让欧阳徽说服,便道,“欧阳大人这是把本王当傻子?你去见了他,不是直接威胁他吗,他能够不答应跟着你?”
欧阳徽道,“他本就是我的人,我这已经是放他一马了。”
容简道,“你不过是把他当成了吴湘的替身不是吗?既然闵湘已经有家有室还有了儿子,你何不放他一马,再去找一个年轻孩子去。”
欧阳徽面色沉着,对着容简露出了一丝讥笑,道,“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他就是闵湘,我就喜欢他,可不是把他当成什么替身。我只要他,不要什么年轻孩子,再说,他本就是我的,他是逃奴,找回来就该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以后还跑。”
容简根本不信他的话,再说,温华园里就能找到证据,欧阳徽之前一直是捧闵长清的场,而且闵长清和闵湘长得那么像不是偶然,两人的确是兄弟,闵长清看到了欧阳徽,居然没让兄长跑掉,而是继续接待欧阳徽,这就存在很大的问题,所以欧阳徽的话根本不值得相信。
容简笑了笑,起身道,“已经午时过了,还未用午膳,先用午膳吧。”
欧阳徽却道,“王爷,不找到我的人,我可没胃口用饭。”
容简道,“那你是让本王陪着你挨饿。”
欧阳徽道,“王爷何必为了一个奴才,和我交恶。”
容简本要出花厅了,因他这句话又停了下来,他看出来了,欧阳徽对闵湘的确是非常在意非常执着,甚至不惜说出这样忌讳的话来,完全是自己不把人交给他,他就要和自己不死不休交恶下去,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了。
他对闵湘的这种执着实在让容简觉得诧异,而且欧阳徽一向冷静自持,以心思缜密和手段狠辣出名,朝堂里可没有几个人敢惹他。
皇帝把他当成一把刀,虽然很看重他,也绝对不是百分百就由着他。
皇帝没有真正信任的人。他这把刀只因对皇帝的忠诚才被皇帝拿着发挥作用,欧阳徽自己也非常清楚,但是此时,他却完全放弃了平常的冷静,连“交恶”这种词也说出来了。
容简也冷下了脸,道,“既然只是一个奴才,本王又和闵湘非常谈得来,话说知音难得,本王很看重他,欧阳大人,何不成人之美,将他赠予本王,若是要美人的话,他也并不是绝代佳人,本王再送几名美人与你,也就当是将闵湘换给我。如何?”
欧阳徽被容简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得火气要压抑不住,一张脸黑沉到底了,说道,“王爷没有听懂我的话么?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他找到。王爷当年抛弃了吴湘,现下是觉得我也能够抛下闵湘么?我可不是王爷这般的人。”
他这一句话像是一根针,一下子戳在容简的心尖上,让他疼痛难忍,也要控制不住脾气了,厉声道,“欧阳徽,你什么意思。”
欧阳徽也根本不和他再虚情假意地说话了,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王爷搂着一个假货缅怀他,不觉得恶心人吗?我可做不出你这种事来,我喜欢谁,看上谁,我心里明白得很,不会如王爷这样假仁假义,护着假货,就当是补偿了当年的罪过。既然王爷不肯将他交给我,我自己会去把他找出来。如此,告辞了。”
欧阳徽说完,就率先一步拂袖出了花厅,衣袍随着他的步伐飘起来,像是一面旗帜。
容简之前还是脸色黑沉,此时却变得苍白起来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午时的阳光照在院子里,明亮刺目,就像是一道道的刀光,割着他的皮肉,割着他的心。
他失神了好长时间,才突然之间被什么触动了一样。
欧阳徽说他不会做出用人来替代的事情,那么,他做什么还要那么在意闵湘呢,他当年那幽深又克制地看着吴湘的眼神都是假的吗?
欧阳徽刚才说了什么?
他六七年前买了闵湘?
吴湘是什么时候死的?
不就是七年前。
容简突然之间发起抖来,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
闵湘长得像吴湘,但是气质也一样就实在太难得了,而且他还对着那副吴湘涂鸦过的旧画很在意,他喜欢吃吴湘喜欢吃的东西,他家仆妇说过以前闵湘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连闵湘的脚也和吴湘的一样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