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难见红雨已经没有方才那么抵触,便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从头讲起罢。”他便从江辰一案的始末开始述说,而他讲这故事倒是颇有几分说书的意思,居然还有情节草蛇灰线一般环环相扣,不过多数都是他借他人之口自吹自擂,吹捧自己神机妙算、策谋深长、智略沉密;他甚至还在讲述时加入了“您猜怎么着”诸如此类的互动,红雨被他这样逗得发笑,甚至想入非非觉得贺难要是去勾栏瓦肆做个说书先生,肯定比现在高不成低不就还惹一身腥臊的强多了。其间几道小菜不断上来,贺难以菜下酒,讲至兴起时还声情并茂,手舞足蹈,甚至还变戏法一般从怀中变出来一把纸扇,看得红雨目瞪口呆。
“你……小声一点。”红雨突然打断了贺难,她微微偏了偏头,示意贺难旁边还有别人,让他不要继续卖弄。贺难顺着红雨的目光看去,发现不远处不知何时坐上来了一桌客人,三个汉子正面露不悦地看着自己。贺难冲着三个汉子笑了笑,低声对红雨说道:“那两味汤还没上来,我去催一催。”
贺难说的几乎每一句话都可以让自己掉脑袋,此刻居然在酒楼里大肆宣扬。红雨不禁思索着这家伙到底是胆子大还是愚蠢。
不多时,贺难倒是自己端着那两碗鱼汤回来了。他将两碗汤放在酒桌上时,还趁机摸了一把红雨的玉手。红雨见贺难的行为如此不知羞臊,一双杏目怒瞪他:“你……!”而贺难却依旧嬉皮笑脸:“不用谢。”
红雨的琼鼻中闷哼一声,不屑与他计较,便低下头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那碗鱼汤,两人又回到了刚开始那种诡异的沉默中去。
这话痨过了一会,按耐不住,又贱兮兮地没话找话:“你……当真不会轻功吗?”
红雨心中气也消了一些,回应道:“何止是轻功,我连武功都不会。”
此话一出,贺难的嘴里简直能塞进去一个猪蹄膀。燕春来明明对自己说小四是四枝暗箭中武学天赋最高的,是十年之后唯一有望比肩江文炳的高手,可是红雨姑娘却说自己不会武功?刚才在画舫之上弹指便能抵御飞刀,隔空伤到自己又算怎么一回事?贺难此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口中只吐出几个零星的字来,“你……我……啊?”
红雨见齿坚舌利的贺难都被自己噎住了,心中不免一阵得意:“虽然我既不会武功,也不会轻功……但是我有真气啊。刚才在画舫上挡开飞刀就是驭使真气……厉害吧?”
“厉害……厉害……”贺难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他生平第一次见到,也是第一次听闻有人可以不练武术,不锻肉体便能驭使真气的。果然是天外有天,今日算是见到了。“好了,吃饱喝足去……”又不多时,酒菜都已用尽,贺难开口道。又觉得此话不太妥当,忙改口道:“我们现在就动身回白玉京吧。”
没想到红雨此时竟说道:“谁答应你要回白玉京了?说到底这还是你自己的主意而不是李御史的意思吧?”
贺难一下子懵住了,好像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费尽脑筋对红雨讲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他突然感觉心力交瘁,气急败坏地说道:“你……难道我白给你讲这事情了?还是你真的没意识到有多严重?”
红雨不屑地笑了笑,脸色十分得意,仿佛大仇得报一般:“故事倒是有趣,可是据我所知你又不会武功,我若是不跟你走,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