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早就有人定好了,他们去的时候说了一声就有人直接带他们过去了。
忍冬一路上想了很多,所以除了一开始的那句“谢谢”外,直到到了房间,她都没有再开口。
卫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今天脸上一直都挂着浅浅的笑容,不突兀,却又莫名觉得不真实,忍冬的那句道谢他也许听见了,也许没有,可那又如何,他所需要的永远都不是她的谢意。
放过秦树是因为他不在意,去医馆是为了让她安心,他从来都不是个蠢笨的人,打一棒子是威慑,给一个甜枣是收买,他不介意忍冬恨他,但若是她可以心甘情愿岂不是更好!
早在那个吻过后,他的愤怒就消磨很多了,一路牵着她的手走到这里,他的心也平静了很多,只要她不再想离开他,一些事他都可以既往不咎。只是心里那一份执念终究是因为这件事变得更深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人放在手边。
两人坐在房间里,一时无话。
忍冬也不知道这样的卫慎究竟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不过既然想通了,她就打算把事情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这件事是她的错,她承认,可她实在摸不清卫慎的态度,和自己的定位,所以她必须知道自己究竟以后该以怎样的身份态度来面对他。
忍冬的语气很诚恳,“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配不上你的,你对我感兴趣就可以得到我,不感兴趣了也可以随时舍弃,我有求于你,依附于你,按理这些都是无可厚非的,没有人可以不付出代价。”
忍冬说着,看见卫慎嘴角的笑意终于消失,她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是惶惑不安的,我甚至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可是我不确定你会不会要这个孩子,不,应该是说我觉得你肯定不会要这个孩子,毕竟每次事后喝的那个汤,虽然没有明说,我也知道那是什么,可是,我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的,很想很想,我不求名分,不求金银,甚至连一直以来坚持的报仇都可以放弃,只是想保住他而已,所以我选择了逃,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趁你不在逃走,甚至还欺骗了刘伯,我只是抱着一点侥幸,也许你根本不在乎一个宠物跑不跑呢,可我最终不过自欺欺人而已,你还是找来了,看见你的那一刻我是害怕的,可是后来我却明白了,我逃不仅是因为孩子,其中有一部分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意,我不敢承认自己对你动了心,我怕自己越陷越深,最终却看着你和别人洞房花烛,恩爱缠绵。”
忍冬话说的很慢,这么长的一段话她说了很久,也许是想试探卫慎的心意,也许又是想让自己死心,她把自己的心思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包括那些可怜的自卑,卑微的仰慕,可笑的自尊,还有拳拳的母爱,她想,后果如何都不重要了,那些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后,她一瞬间都轻松了不少,以后不管以什么身份留在卫慎身边,至少她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卫慎一开始听得眉头紧皱,连笑意都收了,可最后他却只觉得荒谬,她喜欢自己,却因为这份喜欢而想逃离自己,甚至还害怕看见自己娶别人,是谁给了他这样的想法。
这一下好想真的什么怒气都没有了,他看着她,很认真,脸上没有了虚假的笑容,声音也没了阴沉的调子,“我从来都不是把你当玩物,我想要玩物,根本就轮不上你。”
这话是真的,卫慎的身份虽然仍然忌惮,但想巴结他的人也是极多的,送女人更是常有的手段,忍冬的姿色跟那些女人连比的资格都没有,她脸色有些黯然,没有开口,继续听他说话。
“我给你喝的确实是避子汤,我不想要孩子不是因为不想你给我生,而是现在不合适,但既然你怀孕了,我也不会让你打掉,所以你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当然他也确实不是很喜欢她生孩子就是了,但这一点他不会说,他只是继续说道,“至于别的女人,我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和女人打交道的人,有你一个就足够了,我并不需要娶很多女人来满足或证明什么,即使我从未说过什么,但你也只会是我唯一的女人。”
他对身份,仪式什么的都不在意,不过是一纸婚书而已,有没有都没有什么影响,但他现在却发现也许这个女人很在乎,不然不会在她发现喜欢上自己后,第一反应不是争取,而是逃避,而且现在她怀孕了,未婚生子这件事是很难看的,看来婚事的确是该立刻准备了。
他给京城那边悄悄的去了一封信,但对忍冬却什么都没说。
而忍冬也真的不需要他再说什么了,对她来说,卫慎的这一番话已经足够让她震惊了,有什么比一个你心爱的男人亲口承认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更诱人呢,即使他甚至都没有给自己一个身份,可她却觉得已经够了,身份、地位这些她都可以不在意,她所感动的只是那份心意而已,也许以后承诺会变,心意会改,但至少此刻她是感动的,满足的。
忍冬几乎是泪流满面,还来不及清理的脸庞,顿时又是一片狼藉,她声音哽咽,主动抱紧了卫慎,把脸埋在他怀里,“谢谢,谢谢……即使你是骗我的,我也很满足。”
眼泪在他的前襟晕染开,通过层层布料,他的胸口也有了濡湿的感觉,心一刹那变得柔软,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从来都不会骗你。”
这一刻,他和几个时辰前那副修罗的表情判若两人,也许她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吧,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自己可以因为她的离开化身恶魔,也会因为她的泪水变成羽翼。
孕妇的体力很差,而且嗜睡,忍冬就这样哭着哭着,竟然在卫慎的怀里睡着了。
等卫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看见的只是她睫毛上未干的泪滴,这一刻,他的心柔软的不可思议,那些想狠狠惩罚她的想法都让自己感到心疼。
把人轻轻的放在床上,他想让她先洗个澡,可是又怕吵醒她,最后还是吩咐小二拎了一桶热水,他把人脱光,放进浴桶,然后再轻轻给她清洗,从头到尾竟然真的一点都没有惊醒忍冬。
忍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卫慎已经不在床上,可她旁边的位置还是热的,应该刚离开不久。
错过了一顿晚饭,她肚子此时抗议的厉害,她想起床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