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应宗是个干瘪老头,脸黑,花白的几缕胡须,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倒是并不浑浊,看人的时候格外用力。
大家都是千军万马从贡院里考出来的,且林重阳还是皇帝记得住名号的状元郎,众人自然也不会跟他拿架子,对他态度十分和气。尤其奇技馆研究的东西跟虞衡清吏司有关系,以后也能帮他们的忙,所以郎中邓铉对林重阳是格外热情。
不过姜应宗没有表现得多高兴,反而颇为忧虑。
“趁着殿下还未到,本官要说几句。”他示意林重阳和赵文成不必紧张。
林重阳道:“下官洗耳恭听。”
姜尚书瞅着他和赵文成,平缓道:“那些洋人的玻璃华而不实,并无甚大用处,比起咱们的瓷器玉器差得远,本官并非不支持奇技馆差事,而是担心这勘探和冶炼所需的银款何处来。”
工部每年是有一定的拨款,可那是他休息大半年功夫然后去跟户部尚书扯牛皮撸袖子才争取来的,哪怕是一钱银子都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一个多余的,这要到了年底,财政本就吃紧,又突然说要烧玻璃。
这不是瞎折腾吗?
不当吃不当喝,也不当用的,就为了好看?
大内那么多华贵的灯笼,何须这一个小小的玻璃灯?
实在是劳民伤财。
更何况还有个不足外道的担忧:你们这是在勾搭着太子不务正业啊!
他觉得自己不是不支持,更不是故意给奇技馆设绊子,如果是必须要支持的,那他一定会去跟户部尚书撸袖子的,可这事儿他就不认可,户部尚书那里只会嗤之以鼻,一分银子也别想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