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瑶给秦扬买了一块鲤鱼跃龙门的玉佩,他如今大了,又是读书人,自然也要佩玉的。另外,还给他做了两身过年穿的锦袍,毕竟是济南府的裁缝,那可比县城的花样款式要更时兴一些。
秦扬想起穿着锦衣的李思变,就有点不舒服,“姐姐,你给我穿这个,我还没当举人老爷呢。”
“老爷你个头,不过是两身新衣裳,过年穿的,现在没你的事儿,好好读书去。”
她也给冯浩然带了礼物,是一块雕成封侯挂印的镇纸,一只小猴子捧着印,活灵活现的,非常有趣。
冯浩然却毫不掩饰自己关切的目光,不知道她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瘦得那本来就小的脸儿越发不够一个巴掌,小身板也是几乎撑不起棉衣了。
他就看了一眼齐风,齐风正在跟秦大福和齐奶奶几个说话呢,并没有注意他。冯浩然觉得才这些日子不见,怎么觉得好像有什么变了?不对劲的感觉,秀瑶瘦了,可那眉宇间似乎带着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然后齐风,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可冯浩然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当齐风状似无意地瞥了秀瑶一眼,她原本正在跟他和秦扬说话呢,竟然有默契一样回头也看了齐风一样,他们二人的目光就在半空相遇,然后她朝他笑了笑,齐风弯了弯唇角。
冯浩然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冷,一点点地似乎要冷透了的感觉,他就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了。
秀容的事情,秀瑶等人只字未向家里透漏,而秀容也换了个人一样,不再喜欢往外跑,也不再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对家里那些长工、佃户、仆人等也态度改善了许多。
柳氏和秦大福惊呼女儿去了一趟济南府变了。
柳氏还有点忧心忡忡呢,秦大福却觉得是好事,“我瞧着可能是去了大城市,见了光景知道自己的不足了,所以就改了。你看这一改,咱们秀容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呢。”
柳氏嗔道:“你见过大家闺秀?”
秦大福就笑,“没见过真人,总归听过戏吧。”
柳氏就说秀容的亲事该定了,闺女已经老大不小的,再拖就该是大闺女了。
秦大福也说是,就和柳氏数算一下谁家的好。
这段时间家里也来了不少媒人提亲的,柳氏也让赵大娘帮留意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柳氏已经挑选了五六户差不多的,然后再从中筛选。
秀瑶和秀容回来,就帮着家里准备给亲戚们的节礼,而柳氏还是低调地张罗秀容的亲事。
一天晚上,大家清点玩了一些可以送礼的东西,秀容就对柳氏道:“娘,我想跟您商量点事。”
柳氏笑道:“好呀。”
秀容就和柳氏去了自己的屋子,先给柳氏倒了剜红枣水。
柳氏笑了笑,“你有话就说,和自己娘还拐弯抹角的。”
秀容犹豫了一下,道:“娘,我,我不想嫁人了。”
柳氏有点没听明白,什么?不想嫁人?这是玩笑话吧,至少不是三闺女说的,四闺女说的还差不多呢。从前秀容可整天都将嫁人挂在嘴上的呢,还说要嫁什么什么样的,柳氏都能背出来了,也都是按照秀容的要求在给她相亲呢。
秀容却认真地道:“娘,我说真的。”
柳氏面色严肃起来,目光也非常严厉,“秀容,你知道你说什么?”
秀容说自己知道,“娘,我想了很久,嫁个门第高的,固然有面子,可那男人也未必就是好的。就算他外表看起来可能潇洒倜傥的,俊雅端方的,可他也可能不自由,或者在家里说了不算,我嫁过去,那就是处处受别人辖制。嫁个贫寒的,也未必是好事,就好像我们家从前,一大家子人,整天吵吵闹闹的,为了口菜汤都能打起来。要是这样的日子,那还是杀了我吧。再说了,再好的男人,也都是愚孝的,他娘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到时候如果婆婆看不上我,那我嫁过去,岂不是要被娘俩欺负?您看看秀美现在过得什么日子?”
柳氏关切地看着她,“秀容,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秀容摇头,“娘,我,我就是觉得,嫁人也没什么好的。我现在的生活很好,嫁了人未必有现在好,那我干嘛嫁人?”
柳氏失笑,“秀容,你要是不嫁人,人家还以为咱们家怎么了呢。”随即她又道:“秀容,你不能只看嫁得不好的,你要看嫁得好的,你看你大姐姐和二姐姐,还有你小姨,不是都挺好吗?就说你大妗子和二妗子,嫁得也好。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秀容还是不肯松口,脸上有一种与她那个年龄严重不符的沧桑表情,她全无兴致,反而让柳氏觉得她就好像那种看破红尘的出家人一样,柳氏心里一咯噔,就觉得肯定出什么事儿是自己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