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木槿植株尚小,不过长得快,一个春天差不多就能长起来,到盛夏时分,必定花团锦簇,非常好看的。透过木槿丛就能看到磨坊里面,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人流如织,水流哗哗,水车吱呀,石磨轰轰,还有水击面罗踏踏的声音,交织成了一首不甚悦耳却非常和谐温馨的磨坊韵律。
秀瑶过去的时候,看到姥爷正在跟人寒暄,那边大舅和柳起几个正在过称,大哥和二哥也在帮着装粮食,都忙得不亦乐乎。
“姥爷!”秀瑶和秦扬朝老柳头跑过去,老柳头乐得赶紧招呼他们,“小鬼头,怎么才来,人家学堂早就开学了。”
秦扬嘻嘻笑着,上前吧嗒亲了老柳头一口,“姥爷,我一年都在这里,就回家过个年你就想我。”
老柳头乐嗨嗨地道:“是呀,姥爷想你们了。去,屋里有好吃的,自己去找。”家里有小孩子,那些老顾客们来的时候会顺手捎点吃食零嘴之类的,虽然不过是些瓜子花生桃酥什么的,却是人家的心意。
这边除了围着水池的一圈磨坊,后头就是两排小屋,前面三间后面三间。因为时间不够,再加上钱也不宽裕,所以只简单地盖了几间类似看场屋子那样的小房子。反正只是晚上睡睡觉,白天都在磨坊里忙活,只等有钱了再盖大房子。
小正正领着他们跑去老柳头的小屋,进去就是炕,正中下面掏了个小灶坑,用来烧炕用的。炕上一只小炕桌,一床铺盖,别无他物了。小炕桌上除了一只小茶壶,就是一个用糨子糊碎布片做成的小笸箩,里面放了些小零嘴儿。有炒花生、红枣、瓜子之类的,秦扬就上去抓了塞进口袋里,又给秀瑶塞。
秀瑶赶紧捂住口袋,“喂,我口疮还没好呢。”炒货吃多了上火,过年的时候除了吃就是吃,她舌尖都长疮了,难受着呢。秦扬看她不要就和小正正两个把口袋塞得鼓鼓的,拿了零嘴儿秀瑶就领他们去磨坊看推磨的,看着那水车吱呀吱呀地转,小正正就想上去骑大马。
秦扬踢了他一脚,讥笑道:“你爬上去,一转悠不给你扔水里去呀,真笨。”
小正正嘟着嘴,不服气地扭着胖嘟嘟的身体,瞪了秦扬一眼,“那我也没有被驴尥蹶子扔下来呢。”
正月初三来的时候,秦扬几个小孩子出去玩,看到三姥爷家的驴拴在外面,就和小伙伴们起哄骑驴。结果别人动嘴他动手,上去就被那驴给尥蹶子扔了下来,好在旁边都是晒干的马粪驴粪,加上孩儿小骨头软也没被伤着。不过这事儿是秦扬的糗事,小正正每次被秦扬嘲笑的时候都要拿来当做利器反驳他。
秦扬现在脸皮厚得很,哼了一声,“那你还不敢骑呢。”
老柳头送走了几个需要他亲自招待的老主顾,便都交给大舅二舅妈他们负责,他则过来专门招待秀瑶这个小娇客。他一直说秀瑶就是老柳家的小娇客,是他的福星,他们爷俩感情最好的。
“姥爷,咱们生意真好呀。”秀瑶由衷的欢喜,这样下去,不只是四外村的人,这条大清河流经之处,人家都会来的。他们要吸引的不仅仅是农户之家,她觉得真正的大主顾反而是城里的点心铺子。城里不想乡下这样,什么都自给自足,他们好多人都是靠一门手艺吃饭,然后赚了钱再买米和面。
城里的磨坊价格比姥爷的磨坊高很多,所以才会越来越多的人到这里来推磨。
老柳头扯掉了头上包的防止掉头发头巾,拍打了两□上的面粉,“都是你的功劳,当初姥爷使了你们的银子,这磨坊就有你们的一部分。”
秀瑶却不邀功,“姥爷,磨坊是你自己的,我们合伙养猪就行。”
老柳头摇摇头,拿出烟袋锅子来,秀瑶接过去利索地给他装烟,秦扬划了火镰引着火王给他点上,小正正在一旁出神地望着地上一个小洞出神,犹豫着要不要用手指去捅捅,又怕有妖怪钻出来怎么办。
老柳头喜滋滋地抽着烟,老脸笑得满脸褶子,“猪咱们要养,磨坊也要有你们的份。”
秀瑶摇头,“姥爷,要是你算得这么清楚,那你们地里秧地瓜,我们拿回去卖了福豆,那可是白得的。我们也没给你算钱呢,再说了,咱们养猪,地瓜是你们地里出的,也是在磨坊里磨粉,那我们要怎么算。”
老柳头吧嗒了两口旱烟袋,嗨嗨地笑着,“你这个小丫头,人家都是鬼精地往家捞钱,你却往外推。”
“姥爷,我没有往外推呀,姥爷和我是一家。”她早就想好了,磨坊的事情她只管给姥爷瞎出出主意,可不跟着掺和,毕竟磨坊主要是大舅和二舅妈管的,她终究是个亲戚。再说了,她觉得和姥爷养猪也挺好,到时候再分钱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