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垂下眼帘没说话,秦大福尴尬地搓搓手,道:“娘,孩子姥爷家的牲口也是跟人合养的呢,驴车是小飞赶着来送大业他们的,不是给我们的。”
张氏啊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是给你们的啊?我还以为给你们送了多少好东西呢。”说着又往前走,到了门口一摆手,“行了吧,不用送,别耽误你们吃饭,我自己家去就行。”端着盘子就走了。
秦大福看她走远了,才对身后的孩子们道:“都吃饭去吧,别凉了。”等孩子们都跑回去,他对柳氏道:“咱娘看分家管不到我们有点难受呢,你别生气,过些日子就好的。”
柳氏扑哧一笑,“你能理解,我还有什么可生气的。反正家也分了,现在谁和谁过你弄清楚就好。”
秦大福笑道:“你笑话我呢,我又不傻,能不知道谁跟谁过?”说完又打趣地道:“幸亏把咱们分出来,要不你还得被娘管着,现在你可开心了吧。”
柳氏见他自分家后人也活泛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呆板无趣,不禁也笑,“去你的,吃饭吧,都凉了。”
吃了饭,柳飞和他们几个玩了一会儿就告辞家去,柳氏也没什么好回礼的,只能让他空手回去了,反正他们也习惯了,只叮嘱看着点秦显。
那么多地瓜,也不能放在外面,冬天会冻坏的,家里没地窖,怎么放还是个难事儿呢。
秀瑶给秦大福出主意,“爹,我有个办法,咱们活点泥,找几块土坯,在炕尾上垒一个炕上的炕洞子,把地瓜放在里面就好了。”
秦大福一想,笑道:“果然好,平日里做饭生火,炕上也热乎,这样地瓜就冻不了。”
秀瑶嗯了一声,“两三天我们煮一锅地瓜,平常可以馏着吃,还省柴火呢。”
分了家,一穷二白的,怎么过日子是要精打细算的,能省就省点了。而且冬天不干什么大力气活儿,吃点地瓜也没什么。
就算是吃地瓜烧心,晌午或者晚上少吃点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早上不吃就好。
家里没有土坯,第二天秦大福就去村里新做过土坯有剩余的人家借了十来块,秦业和秦显活了泥,几个人又忙活着垒炕洞子。
家里就两盘炕,东间睡五个女人,西间睡四男人,再打上炕洞子睡觉的时候就更挤了。
柳氏道:“让扬扬跟着我们睡,你们三个挤挤,差不多也够。”
秦业笑道:“娘,没事的,反正我冬天还得去出夫呢,就打在西间好了。”农闲的时候就要给朝廷出力役,不过春夏秋的少一些,一般都是到了深秋农闲,从入冬开始就去。虽然地冻天寒可朝廷不管,毕竟有任务在呢,要求每家必须出男丁出夫。
秀瑶已经用木棍量出了尺寸,掀开炕席,把底下铺的麦草都抱走,拿烧火棍画上记号,等下就按着这个尺寸来垒炕洞子。
秦大福手巧,把炕洞子垒得像工艺品一样,泥皮墁得溜光水滑的,没有一点支楞八翘的地方。不仅如此,他还在朝外面的两面小墙上用墁墙的铲子刻上了花纹,很简单的卷草纹。
秦扬看到了,挥舞着沾满了泥巴的小手喊道:“爹,给我雕一只大鲤鱼,我要鲤鱼!”
秦大福笑道:“好,我给你雕一只鲤鱼跃龙门。”说着就唰唰唰几下子,雕出了鲤鱼,虽然简单,却也鳞片分明,甩尾张嘴的非常生动。
砌好了墙,秦大福道:“现在还湿着,都别动啊。”又对秀容道:“秀容,这两天做饭就烧这边啊,早点把炕洞子烤干了就能用。”
秀瑶听见了哈哈笑道:“爹,咱家就一口锅,就在西间呢,东间想烧也不成的。”
秦大福也笑,“过两天冷了,东间也得烧火,要不大冷天可受不住,回头我去想办法弄口锅回来。”
那边秀容过来道:“爹,锅先等等,你还是弄个风箱吧,咱们家没风箱,做饭可费劲,总得扇风,天气不好的时候,扇风都不好烧。”
秦大福想也是这么回事,他想让三姥爷家先帮忙做的,不过又觉得不那么好开口,毕竟自己家没钱,做也是赊账,回头还是老丈人欠的人情。
天越来越冷,棉花也都拾光了,只剩下光溜溜的棉花柴。秦大福找时间带着两个儿子把花柴拔了,用担杖挑回家,垛在门口外面,上头用树枝子树叶子的盖上,免得下雪把里面的也湿透了。
秦业过些日子要出差役,还去修河道水库,他就提议早点把家里的白菜收回来。柳氏就然秦大福去三爷爷家借了驴车,一家人去地里忙活了大半天,把白菜收回来。原本以为也就是一车白菜,哪里知道足足收了两车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