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慕容致却没打断黎亭晚的唠叨,因为关於慕容远的一切一切他都想知道,违犯军令帐前饮酒也好,跟朋友立赌约也好,这些本来慕容致深恶痛绝的事,此刻听起来,倒觉得一贯风流成性的慕容远也有他豪爽可爱的一面。
唠叨了一下午,见慕容致始终一言不发,黎亭晚终於闭上了罗嗦的嘴巴,他喝著清茶不高兴地说:”你有在听吗?我口干舌燥的说了这麽久,你怎麽连个礼貌式的反应也不给?”
”我听得很清楚,每个字,每句话都听得很清楚!”
因为下午的长谈,晚饭就吃得较晚,令慕容致万分惊讶的是那饭菜他只吃了几口便再难下咽,黎亭晚端上来的几碟炒菜,老实说还不如什麽佐料都不放比较容易进口,看到慕容致古怪的表情,黎亭晚连忙道:”没办法了,我聊了一下午,已经这麽累了,哪有力气做饭,不好吃也情有可原,再说,就是御厨,偶尔也有失水准的时候嘛。”
这不是普通的失水准吧?
不过毕竟住在人家家里,又吃人家做的饭,自然无法挑剔什麽,慕容致低头吃著夹生的米饭,却听黎亭晚又说道:”真那麽难吃吗?不如下次你做好了,你们慕容家出来的不都很会做饭吗?”
这话让慕容致一愣,君子远庖厨,他这辈子不要说做饭了,就是厨房的门都没进去过,这麽一想,他就不能再抱怨黎亭晚的饭做得不好了,至少人家还会做,不像他,连做都不会。
慕容致只是单纯把对方的牢骚当成挤兑他的话,而忽略了其中真正的含义,黎亭晚确实是想让他做饭的,他还以为以慕容远精湛的厨艺,作为他哥哥的慕容致也一定会炒得一手好菜。
可能是下午听了许多关於慕容远的事,晚上慕容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眠,他索性将慕容远的骨灰坛拿出来,抱进了怀里,也许这样,他便感觉到阿远会离他更近一些。
器皿的冰冷带给慕容致一股清凉之感,让他本来悸动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正熏熏然蒙起睡意,忽听外面传来开门声响,然後脚步声渐渐远去,想是黎亭晚出去了。
这麽晚了,那个怪人出去做什麽?
对黎亭晚一些怪异的举动开始见怪不怪了,慕容致并没深思,他阖上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之後的几天里,慕容致上午跟黎亭晚一起去采药,下午听他讲述有关慕容远的事,令他万分不解的是,黎亭晚的厨艺非常不稳定,美味可口时可以让人垂涎三尺,可难吃起来,便让慕容致有种绝食的冲动,还好那些各种口味的腌菜是每餐必备的,实在难以下咽时,他就只吃米饭跟腌菜。
黎亭晚说话程度似乎比以前更加罗嗦,不过这仅限於在讲述慕容远的事情上,空闲时候,慕容致就在屋外的空地上舞剑练功,偶尔他也会去四处转转,不远处的那曲瀑布景色很好,顺著瀑布的流水直向前走,有一湾圈成葫芦状的清潭,潭水清澈通绿,如面铜镜,将半边景色都映在水面上。
黎亭晚告诉慕容致鲈鱼就是从这潭里钓来的,还让他闲暇时来此钓鱼,慕容致对钓鱼没什麽兴趣,却默默应了下来,因为黎亭晚的话让他记起以往曾见过慕容远在江边钓鱼的情景,可惜他当时很快就避开了,根本就没注意慕容远跟他说了些什麽。
如果阿远活著,必定也会喜欢在这里钓鱼吧。
几天下来,除却刑飞以前住的那几间雅致的院落外,慕容致将谷里几乎走了个遍。
刑飞性情冷漠孤僻,即使他现在不在这里,定也不喜别人随意进出他的居所,慕容致不想让黎亭晚难做,自然就离那几间小屋要多远就有多远。
令他奇怪的是一次偶然的回望竟发现屋里似有人影闪过,慕容致问过黎亭晚,却被他支吾过去,慕容致是个生性沈静之人,见对方不予提起,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故事再长也有结束的时候,几天下来,有关慕容远的事该听的也都听过了,慕容致却不舍离开这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只有待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离慕容远是那麽的近,好像每次当他舞剑时,或在潭边徘徊时,就总能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
也许阿远以前曾来过这里吧?
不,阿远是在京城和黎亭晚相识的,接著他们就一起离京去了边关,他不可能来过这里!
这个突然跳进脑海的念头让慕容致修长的剑眉微微蹙了起来。
”亭晚,你今早不是刚钓了条鲈鱼吗?不如晚上就做清蒸鲈鱼吧。”
一日傍晚,在黎亭晚讲完慕容远的事後,慕容致突然说道。
几日间慕容致跟黎亭晚混熟了,称呼已不像开始时那麽疏离,可黎亭晚在听到这句话後,手一抖,整杯茶差点儿都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