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出去为聂瑶准备晚饭,饭后风曜和羌月族人来看望他,昨晚都见识过他对敌的傲然风采,大家对他态度一转,恭敬中还带着仰慕,赫虎更像牛皮糖一样蹭着他不肯离开,等大家都走了之后,他小声问:「聂大哥一直深藏不露,是不是就跟异侠小说里讲的那些大英雄一样?」

看着赫虎澄净双目,聂瑶笑了,摸摸他的头,道:「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我只不过是个喜欢利用别人弱点,以达到自己目的的小人罢了。」

赫虎摇摇头,「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有些事还是永远都不懂得好。」

聂瑶在风曜待了一天便启程返京,塞外战乱,又惊动了驻边官兵,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得回京呈报覆命,羌月族人也一起离开,直到他们走,天狼也没出现,海岳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听他说有急事要办,解决后会立刻赶回来。

出了风曜族地,聂瑶和赫连分开,转去去关内的道路,路上他对阿丑道:「你有对头在渭凉也不告诉我,害得我那晚差点儿没命。」

「不记得了。」听了聂瑶叙述那老者的容貌,阿丑摇头,淡淡道:「能称得上我对头的人已经没一个活在这世上了,连个下九流家伙你都打不过,我真是白教你这么多年功夫了,回头好好检讨一下自己。」

被噎住了,聂瑶聪明的打住话题,当时只怪他心痛症发了,否则再多高手他也不怕,不过奇怪的是自醒后心痛就再没犯。

默默走了一段路,忽听阿丑拍拍马背,叹道:「马儿啊马儿,真是委屈了你,千里驹无法尽情奔驰,走得像龟爬,碰到这样的主人,你一定也很无奈吧?」

回过神,聂瑶奇怪地看阿丑,阿丑冲他翻了个白眼,「这种走法就是来年也到不了京城,与其等他来追你,不如回去找他。」

这才发现自己真的走得很慢,也许内心深处仍旧潜存着一丝企盼,企盼那个人会来找自己,可是……聂瑶转回头,远处天地相接,风吹草低,一望无垠的千里平川,却始终不见有人追来。

「是不是后悔救他?」

似曾相识的问话,前不久他还问过聂璎,聂瑶笑了,淡淡道:「救他也许有点儿后悔,不过,不救他将来一定后悔!」

「既然这么在乎他,不如回去跟他说清楚,让他再给你一次机会。」

聂瑶摇摇头,爱是由信任奠基的,没有信任的感情,即使乞求得来也不会长久。他不怪天狼绝情,如果有人屡次欺骗自己,自己也不会再信他,信任,有时有一次就已经很奢侈了。

眼望前方炙日,聂瑶脸上浮出淡淡微笑:「其实,这样很好,海东青不该被豢养进王府堂榭,它是属于草原的,这片天地才是它真正驰骋翱翔的地方。」

一拨马,不再回头,骏马长声嘶啼中,向前疾驰而去。

数日后,聂瑶回到了京师,离开月余,这里没有半点儿变化,皇城金殿,琉璃宝座辉煌依旧,不过在他眼里,却不似以往那么重要了。

也许,是他心境变了。

很幸运的,父王移驾行宫,并不在京中,召见聂瑶的是新皇聂琦,聂瑶禀告了聂璎相助他平定塞外暴乱等事,又说已与赫连公主解除婚约,想暂留京师,聂琦应允了,言道万煜的小皇子楚陶正好来出访永嵊,礼部负责招待的几位大员这几日被他搅得焦头烂额,让聂瑶去帮忙应酬一下。

聂瑶跟楚陶相熟,知道他崇武好战,让礼部那些老学究负责招待,还不如找兵部大将军出马更合他胃口,不过自己左右无事,于是便领旨去了礼部。

见到聂瑶,礼部几位老臣总算找到了发泄口,纷纷向他诉说这几日楚陶的恶行,原来这位小皇子自来了永嵊后就天天流连勾栏院,还经常跑到街上猎艳,要不就是去找宫内侍卫比武,弄得他们成天提心吊胆,聂瑶冷眼旁观,见这群老狐狸目光闪烁,又死命把烫手山芋往自己这里推,就知另有隐情,不过却没点破,反正当年他也经常醉眠勾栏,这种接待对他来说也非难事。

过后,他去皇家驿馆拜会了楚陶,许久不见,楚陶容颜似乎清减了很多,眉宇间郁郁不展,跟聂瑶寒暄了几句后便让他介绍京城里有名的花舫行院,又抱怨说这几天去的那几家没一个自己看上眼。

聂瑶品着茶,随口道:「见惯了牡丹的华贵,路边花草你当然看不上眼了,我府上倒有几名胡姬,相貌歌舞都不错,你若喜欢,便送给你。」

「丑吗?不丑不要!」楚陶一句话让聂瑶含在口里的茶完美无缺的贡献给了大地,反应过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家伙练武练得鬼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