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狼额上渗出细密汗珠,神色尚显疲惫,但眼里已精光凝聚,聂瑶看得咂舌,心想那咬伤随便一处都能让普通人躺上月余,却丝毫撼动不了天狼,他身上也许真流着狼血,天狼之名没起错,也只有海东青这样的万鹰之神才能拥有如此强硕之躯。

聂瑶暗自感叹,却不知天狼的坚忍其实有一大半是因为他,他不会武功,自己若有意外,便无人给他依靠,正是这股意念支撑,他才没倒下。

干粮所剩不少,吃完饭,又休息了一会儿,天狼决定进石室内部查探。

聂瑶同意天狼的提议,不过火耳不易牵走,于是将缰绳拴在墙角,又放了些干粮在它面前,哄它在这里乖乖等候。

天狼晃亮火摺子,前头引路,聂瑶要把大氅还他,被他推开了,道:「我习惯了寒冷,你披着,别着凉。」

甬道幽暗,借着火摺子幽晃光芒,聂瑶看到壁上也画有许多相同图腾,穿过长廊,是一间大厅,四面石柱上雕有鬼神图墨,两旁各有通道,天狼转向了左边。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图上有标示。」天狼把羊皮图拿出来给聂瑶看,那是兀克兄弟在侵伐一个小部落时碰巧夺到的,他听了这个消息后,立刻率人去夺取,可惜只拿到半张地图。

「既然渭凉人对你们的潜入有防备,这张图多半是伪造的。」

「是伪造的,不过还是有迹可循,兀克兄弟是笨蛋,太精密伪制的图他们画不出来。」看图示路线似乎正是他们所处的位置,不过天狼不敢完全照它走,每到分叉处,都是凭直觉选择方位。

「难道这里埋着金银珠宝,所以你们才不惜冒险潜入渭凉求图?那我们倒很幸运,误打误撞找到了。」

手背被轻轻拍了一下,天狼笑道:「你们文人就喜欢胡思乱想,在草原,金银珠宝还不如草值钱,这里是我们祖先鬼獒的墓地,几百年来牧民们从没放弃过寻找它,因为这里埋藏着他的墨剑,那是他的佩剑,与他生死不离。」

「鬼獒?好像是狗的名字……」聂瑶小声说。

「那是草原上最尊敬的称谓,别小看獒,那是连狼都不敢冒犯的兽,鬼獒更是獒中霸主。」

「原来你们争夺地图,是为了找到那柄剑。」一路行来,看着壁上各种图腾,聂瑶道。

年代久远,图墨略有模糊,但煞气依然如故,血色图腾透过冰冷石壁,震撼着观赏者的心,初时聂瑶还以为那是朱砂,后来才明白原来是真正的血迹,一点一点,将战利伟绩刻画到岁月石上。

「他很残忍。」一些图画很血腥,甚至有以人祭天的画面,即便是图画,也让人不忍目睹。

「在那个战乱时代,不残忍无法震慑众人。」天狼也看得心神震撼,怕聂瑶害怕,反手握住他的手,拐到一间偏厅,见两旁有灯烛,便依次点燃,很快四周燃亮起来。

「转了这么久,我们好像在原地打转,你还能转回去吗?」聂瑶问。

「靠嗅觉,可以回去。」

聂瑶噗哧笑了,「那你千万别发烧,否则嗅觉失灵,我们就惨了,哎哟……」脚下一空,却是脚底石板突然向旁滑开,幸好天狼拉住他的手,将他拉上来。

向下看看,似乎是间大石室,原来聂瑶无意中踩动了入口机关,石板下有阶梯,两人顺阶梯进去,见底下石室建得宏伟壮阔,四壁都是高达天井的斑斓图腾,狰狞激昂。

出了石室,再向前走,甬道三三两两蜷着人形骨骸,衣服早已腐烂成灰,骨身在跳跃火光下泛出幽惨惨的白色,壁上图腾却风格一转,变成了旖旎春情的画面,男女袒胸露腹在野地征战,其大胆艳情连那些春宫图都难以相提并论,聂瑶啧啧舌,「你的祖先很开放啊。」

天狼也很尴尬,明知不该多看,却又忍不住观望,看着那些图画,不多时便觉热血贲张,心突突跳得厉害,呼吸沉重起来,握聂瑶的手不自禁的掐紧,终于忍不住将他扯进怀里,用力吻下去。

「你怎么了?」早见识过天狼的热情,聂瑶倒不觉奇怪,只是惊讶他的突然,双唇相触,聂瑶略带冰冷的唇让天狼神智一清,知道是那些古怪壁画作祟,忙推开他,道:「快走!」

眼前诸多岔路,不过天狼此时神智恍乱,不及细想,拉着聂瑶随便顺其中一条路奔过去,火摺子已灭,他却不敢再点燃,生怕被壁上图画惑乱心智。

黑暗中聂瑶轻声道:「鬼獒很聪明,用这种法子阻住擅入者,还好你心智坚定。」刚才看到的那些蜷缩白骨,想来是以前的闯入者,经不起壁画诱惑,疯狂致死。

天狼暗道惭愧,方才要不是被聂瑶唤醒,只怕他也会沉坠其中,到此刻心还乱跳不停,不自禁想象那些春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