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饭庄,天飘起了雪花,北风更厉,看天色晚间会有场大雪,老孙常年押解,对路极熟悉,怕那帮人追上来,特意走的小道,并不断催促三人快赶路,燕奕也被甩了几鞭,骂道:「挨千刀的匪贼,害的爷们大雪天的赶路,快走,驴性难调的家伙……」

夜晚投宿旅店,那帮人没再跟来,小李大概觉得这种危艰场合下该同舟共济,于是很亲热地拉风四在旅店大堂吃饭,又请他喝酒,被风四回绝了,只喝了他敬的茶,那碗酒让他转手给了燕奕。

看着烧酒几口进了燕奕的肚子,小李颇觉可惜,嘟囔:「这么好的酒怎么给了贼人?」

风四不答,只是低头吃饭,小李还想再说,被老孙拉住了,笑道:「天寒地冻,喝口酒驱驱寒,这家伙是重犯,真要出了事我们也不好跟上头交待,就便宜了他吧。」

晚上一场大雪,次日路更难走,风四提出走官道,却被老孙否决,说走小路安全,见他坚持,风四没再多话。

山道泥泞难走,晌午众人在道边歇了,又翻过两道山弯,已是傍晚时分,见风雪又起,周围都是黑压压的山脉,小李说:「不知附近可有客栈,要是在山间露宿一夜,只怕要冻僵了。」

「前头有客栈,不过还要再走一段路。」

老孙说的一段路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天暮雪急,在看到前面有灯光后,小李第一个先欢呼起来,加快脚步赶过去。

亮灯光的是个不起眼的小客栈,连门面都没有,不过进去后却是温暖一片,大堂正中安了个火炉,几人正围着火炉烤火,见有人进来,目光齐齐看向他们。见之前在饭庄碰到的那个道士也在其中,风四握剑的手微抖了一下,是嗜血前的颤抖,他知道。

除道士外,还有两个壮汉,一个孱弱书生,正在为他们斟茶的少年见有人进来,忙跑过来打招呼:「三位官爷请这边坐,想吃点儿什么?」

被人盯上了,小李脸色发白,想抽身出去显然已不可能,只好随老孙去大堂一角坐下,掌柜的是个三十开外的妇人,端起沏好的热茶,满脸堆笑着给他们送过来,经过燕奕身边,她哆嗦了一下,小声问老孙,「官爷,这人可锁牢了?我们这可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要是人犯伤着其他客官……」

「放心,没人打得开这锁。」老孙抖抖燕奕腕上的链子,「随便上几道菜,酒要好酒,再准备两间客房。」

「酒菜都是现成的,我这就给官爷们准备去,不过客房就剩下一间了,只一晚上,您看能不能将就……」

老孙一瞪眼,「你让我们四个人挤一间?」

老板娘为难地看看正在烤火的那几个人,赔笑道:「敝店小本生意,哪有那么多房间?要不是因为大雪,几日都见不着个客人。」

「姐,后院不是还有间大厢房吗?」少年插嘴道。

老板娘慌忙打手势让少年闭嘴,斥道:「快去盛饭去!」

少年似乎很怕他姐姐,立刻跑去了厨房,小李听了这话,不快地问:「有厢房为什么不用?」

「有钱赚我们怎么会不赚?不过那间房以前死过人,不吉利,不敢拿来招待客人。」

「死人?」老孙不屑的大笑,「老子在衙门里面混,一年到头见死人,怕什么,就那间了,小李跟我一起,四郎?」

「我住另外一间。」风四淡淡道。

听说要住死过人的房间,小李脸色更白,吃饭时不断喝闷酒,风四看在眼里,道:「要不我们换房间?」

「不用,有老孙在,没事。」

酒壮人胆,几杯热酒下肚,小李脸色好看了些,燕奕见状,眼露讥笑,碰碰风四,「也给我一口酒吧,壮壮胆。」

「你身上煞气够重了,无须壮胆。」房里颇暖,燕奕又看似强壮,风四倒不担心他会着风寒,热酒自然不会关照他。

吃了晚饭,老板娘引他们去厢房,风四借机扫了一眼在炉旁烤火的几人,那两名壮汉已喝醉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书生手擎诗书,摇头晃脑的诵读,唯有道人在盯住他们看,神态鄙俗猥琐,典型的江湖骗子形象。

来到后院,少年开了厢房门,迎面一股冷风扑来,小李打了个寒颤,「好冷。」

「好久没住人了,自然有寒气,要是不中意,不如还是挤一间?」老板娘说着话,让少年将带来的火盆蜡烛摆好,不一会儿,木炭在嘶嘶脆响中燃起火光。

这间原本是上房,青砖铺地,墙上绘有四季富贵的彩图,摆设倒是极简单,两间卧室之间由道门帘隔开,老板娘道:「我去把两位爷的被褥拿过来,都是晒过的暖被,可以抵御夜间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