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身为鬼的他没有疼痛的感觉,钟魁爬起来拍拍灰尘席地而坐,但很快的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又飘浮了起来,好像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地方,还是漆黑一片,但总算是不太冷,不像犀刃划过他的身体时带给他的那种死亡的冰冷。
那一刻,他真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当时的状况他记得并不牢,唯一记得的是马灵枢极为难看的脸庞,他想马先生可能很生气,那么高傲自负的人一定不屑于被自己救助,所以当时他很想道歉来着,想告诉马先生不是自己想抢风头,而是怕他受伤,被犀刃砍到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可惜这些话没等说出口他就失去了知觉。
老天保佑,保佑马先生不要生他的气,生气的话让他多加班也好,千万不要跟他提解除合约,现在要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并且可以每天跟偶像在一起的工作很不容易的!
在反复纠结这个问题很久后,钟魁才想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奇怪,这究竟是哪里呢?
周围隐约传来说话声跟脚步声,但由于太黑暗,钟魁无法判断那是谁的声音,总之现状还不是太恶劣,至少他还活着——他很乐观地跟自己说。
「有人在吗?我是钟魁,谁来帮下忙,汉堡?银白银墨?」
叫了半天没人理,钟魁又改叫张玄,在喊到第三声时有反应了,脚步声向他走近,然后他跟前一亮,仿佛黑暗之门在瞬间开启了,阳光射进来,明亮得让他无法睁眼。
果然呼唤张玄是正确的,虽然他是神棍,但偶尔还是可以超常发挥的。
钟魁揉着眼睛抬头看去,见出现的不是张玄,而是聂行风,他手里拿着线香朝着自己拜了拜,然后将香通过来。
钟魁左右看看,这里是张家客厅没错,但他不太理解聂行风为什么要给自己香,他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想确认聂行风是不是搞错了,但聂行风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眼见着香头即将戳到自己的脸上了,他急忙往旁边躲闪,却再次踏空,从上面跌了下来。
一团雾气在地面上弹了两弹,然后站了起来,钟魁站稳后发现自己刚才是浮在神龛上的,难怪线香气会那么浓郁,原来香炉就在近前,聂行风已将香插到了香炉里,钟魁侧头看看他,又看向神龛,搭讪道:「董事长你上香啊,这种事交给张玄做就行了嘛。」
聂行风没理他,上了香后转身离开,钟魁挠挠头,聂行风的反应不太对劲,他低头看看自己,还好还好,他不再是骨头架的状态,而是以往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影子很浅,浅到连自己注视都困难的程度。
不再是骨架对钟魁来说是件好事,但他目前的样子究竟是变好还是变坏很难判断,就在钟魁犯疑的时候,他竟然又飘了起来,他无法控制平衡,在空中上下飘浮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神龛上,却因为着地位置不准,一头撞上龛位,再次反弹了出去。
为了不让自己这样来回乱飘,情急之下抓住了神龛上的某个物体,等他站稳后,眼神落在了放在神龛上的镜子上,镜子碎面了两半,墨黑镜面跟奇异的做工让他认出那是噬魂镜。
镜子下面垫了块黑布,钟魁伸手摸摸它,又探头照照镜子,惊讶地发现镜面上照到了自己的模样,虽然是裂开的,但至少可以拿来用。
不过被噬魂镜照到,似乎并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身后传来拍打声,钟魁转过头,见是汉堡,它翅膀上挂了个小铃铛,飞近后站在神龛上来回猛摇铃铛,口中念念有词:「钟钟学长,不管你是天上还是地下有灵,听到我的招魂铃,就吱一声,朋友一场,我会帮你……」
「吱!」
「帮你买通神官,再给你一次投胎的机会,虽然你的魂魄都散了,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我会尽量帮你想办法。」
「汉堡,我在这里。」
「吱一声快吱一声!」
「吱吱吱,我吱很多声了,我在这里!」
铜铃声不断响着,钟魁被震得都快耳鸣了,但他的回应汉堡却听不到,他急得大叫起来,这次有反应了,汉堡的铃铛链子断掉,摔到了神龛上。
「看来我们不能嫌谢非的牌位送得太早,钟魁真是没希望了。」汉堡伸脚一踹,将铃铛踹进了龛下的铜盆里。
「送什么牌位?什么没希望?」
见汉堡要飞走,钟魁伸手拽它,却落了个空,手穿过汉堡滑到了一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汉堡抖抖毛转过头来,难得的机会,钟魁忙拼命冲它手舞足蹈地打招呼:「汉堡,我在这里,看不看得到我?」
汉堡眨眨眼看他,又转去看他手里抓的东西,钟魁还以为有希望,谁知它叹了口气:「钟钟,我知道你死得很冤很不瞑目,但命运就是这样的残忍了,放心吧,如果你真的魂魄散了,我会将你的那份拿来好好享受的,亦不负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