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发脾气,林纯磬不说话了,抱着头蹲在地上生闷气,钟魁在旁边看得又好气又好笑,说:「算了,他都不记得你了,你生气也没用。」
「不记得我还这么折腾我,这怨念是有多深啊。」
张玄仰头看天,却只看到一片阴沉沉的黑雾,酆都里是没有晴日的,甚至连光明都没有,唯一的光亮出自于房间里的明珠光辉。
他们被俘虏后就被带到了这几十坪大小的地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出了这片天地就不一样了,张玄曾尝试去走廊的另一边,但看到那边配挂兵器凶神恶煞般来回巡逻的鬼差后,他就二话没说,非常老实地退了回来。
想想目前的处境,张玄郁闷地往柱子上一靠,钟魁跟过来,整理着手里的铁炼,问:「你说娃娃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坏蛋的。」
张玄被噎了一下,看看钟魁认真的表情,好吧,他这样说也是没错的,只是跟自己预期的答案有些偏差。
「是罗酆鬼帝的。」他说:「如果我没猜错,他不会伤害娃娃。」
娃娃被抓走时张玄也很着急,但后来看到那阵仗以及马面的反应,他心里就有底了,在酆都跟罗酆王对抗对他完全无利,在搞不清对方的用意和目的之前,他选择了被俘。
罗酆王对他们的招待还算礼到,除了看不到娃娃之外,不过这更肯定了张玄最初的怀疑,罗酆王抓走娃娃不是要害他,恰恰相反,是保护。
「为什么是保护呢?」钟魁不解。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不过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张玄去倒了杯茶,正要润润喉来解释,林纯磬突然跳起来,冲到他面前,钟魁没防备,被带了个跟头,就听他叫:「聂……聂行风……」
「董事长?」
陡然听到聂行风的名字,张玄眼睛一亮,谁知下一秒林纯磬就双手卡在了他的脖子上,双手用力收紧,眼睛瞪得大大的,叫:「杀你,他……杀你……」
张玄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抬脚去踹,可惜力道再大,对鬼来说也毫无用处,钟魁在后面用力拽铁炼,在拽了半天发现没效果后只好放弃炼子,直接抱住林纯磬的腰甩到一边,没想到林纯磬发起狂来力大无穷,被甩开后又向张玄冲过来,仓促之下,钟魁迎面拍了他一掌,刚好掌心拍在他额头上,林纯磬晃了晃,终于消停了,翻了个白眼一头栽倒在地。
钟魁没想到自己这掌威力这么大,忙蹲下来查看林纯磬的状况,半天没见他有反应,担心地说:「会不会把他打死了?」
「他本来就是死的。」张玄揉着被掐痛的脖子直咳嗽,没好气地说:「盯紧他,等他醒来再补一掌。」
「喔。」
钟魁盯着林纯磬看,感觉短时间内他醒来的可能性不大,正要安慰张玄让他放心,一抬头,竟看到不知何时一只鬼魅出现在他身后。
张玄还在揉脖子,发现钟魁眼神不对,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就砰的一声,成功地撞在了冷冰冰的铁片上──鬼差站得离他太近了,几乎到了贴靠的程度,阴冷气息逼来,张玄本能地往后一跳,当看到距离自己几公分外的是张狰狞鬼面时,强烈的视觉冲击下,他失手把玉茶杯扔到了地上。
鬼面反应很快,在茶杯堪堪落到地上时,他用脚面拖住往上一挑,玉杯就又凌空飞了起来,落到他手上,他一言不发,把玉杯递还给张玄。突发状况前后不过几秒钟,等张玄从惊讶中回过神,他已经把玉杯接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被林纯磬掐得太狠的缘故,张玄发觉自己的心房还兀自猛烈地跳个不停,手也在发颤,为免再把玉杯打碎,他把杯放回桌上,再往后退开几步,上下打量这位诡异冒出来的鬼差,喃喃说:「谢谢。」
鬼面手上提了个大饭盒,该是负责他们伙食的鬼差,不过他是第一次来,之所以叫他鬼面,是因为他右面大半张脸布满疤痕,而左边由眉间斜到颧骨后方则由一张银面具盖住,银面遮住了里面的模样,但从右边的伤痕来推测,他左脸的状况应该更糟糕,导致不得不用面具遮丑。
鬼面长得很高大,同样的鬼差服装套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形衬托得相当抢眼,眼瞳灰蓬蓬的,上面像是被某种怪异的符咒遮盖住,看不到一丝神采,头上和脖颈用相同的黑布包住,彷佛怕冷似的遮得严严实实,脚上踩着黑马靴,一排银钉连接成鬼头纹络,跟腰带上的花纹形成配套装饰,双手护腕上也有类似的银钉配饰,银饰一直连到指间,遮住了他右手上突起的伤疤,这与众不同的服饰带出一种别有的煞气,也让人不自禁地猜想他衣服下的肌肤可能更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