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行风没像钟魁那样恼火,默默咀嚼马灵枢的话,说:「我没那样想过,但作为情人,在张玄深陷危机的时候,我希望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度过。」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可以永远在一起的,不管是亲人、情人、兄弟、师徒,或者是朋友,我不知道张玄的法力究竟有多高,但我想在遇到你之前,他一个人也独立面对过很多惊险事件,既然那时候他可以做到,那为什么现在不可以?没有人需要依附或依赖别人,你会这样想,是因为你把他看得太重,太患得患失,反而失去了最重要的信任,信任除了理解和在意包容外,还有对他能力的肯定,这才是身为情人的你最应该做的,相信他,没有你的地方,他同样可以把事情做得很漂亮,因为他是张玄。」
男人看事很犀利,轻易就说出了聂行风内心真正恐惧的是什么,侃侃而谈的话语,在讲述中拨散了笼罩在他心头上的乌云,自从张玄失踪后,压在他心里的担心彷徨仿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抬头看向马灵枢,男人收起了世故精明的笑,一脸坦诚地看着他,像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后辈一样的循循教导。
「我该怎么做?」无意中的,他在男人面前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迷茫弱势。
「做你一直在做的事。」
马灵枢走过来,带他来到对面的镜子前,指指镜子里的人对他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属于聂行风的笃定张扬?你对张玄的担心,其实说白了是对自己的没自信,在没有张玄的地方,你无法保持冷静的头脑去处理你该做的事,所以不是他离不开你,而是你离不开他,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他现在的状态绝对比你要好?」
聂行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门前他有注意打理过,所以衣着发型跟平时一样规整,这是他从小接受的最基本的礼仪教育,就算再糟糕的状态,他也不会把自己搞得颓废,但马灵枢一眼就看出了他用精心打理掩饰的慌乱,其实不用马灵枢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张玄的消失打乱了他所有的生活节奏,看似冷静笃定的举止,只是为了用来掩饰无所适从的表象。
他知道马灵枢没说错,以张玄的个性,现在一定比自己好,再危险艰苦的状况,那个人都可以用乐观心态去面对,这其实也是自己最爱他的地方。
微笑慢慢浮上聂行风的脸庞,注视着映在镜子里的马灵枢,他说:「看不出来你比我更了解张玄。」
「那是……」
马灵枢把眼神瞥开了,小声嘀咕了一句,聂行风没听到,想再细问,肩膀被拍了拍,马灵枢说:「如果你认为自己是赢家,那就永远不要露出失败者的态度,张玄有他需要面对的命运,你也有属于你该走的路,就像张玄还在你身边那样,认真把你现在做的事做完,一切都将会有转机,这样你才可以真正帮到他。」
现在处理的问题,那不就是马言澈事件吗?
聂行风问:「你的意思是它们之间有关联?」
「难道你认为它们没关联?」
被反问,聂行风沉默了一下,马灵枢转身取了一本书递给他,说:「你可以做好的,但要记住——不管你想怎么做,都千万不要忘了你要做的是什么。」
大大的阴阳鱼图案映入聂行风眼中,是钟魁一直在看的那本《天眼》,素问还曾托他把书带给钟魁,但他的车被火烧毁了,书也一起被烧掉,不知道马灵枢给自己这本书的用意,他诧异地收下,道谢后告辞离开。
马灵枢送聂行风出去,在门口笑道:「也许你可以多烧点纸钱和道符,对张玄来说,这些东西远胜过你对他的担忧。」
这个人真的是对张玄了解到了极点,甚至他可以参透自己的想法和恐惧,如果他是敌手,聂行风想那一定会很令人头痛,他转过头,想再仔细看清男人的面容,大门已在他面前关上了。
马灵枢送走聂行风,笑吟吟地回到客厅,迎面正好看到钟魁跑过来,他打了招呼,说:「把我的东西整理一下,我要去公司。」
钟魁没动,马灵枢转去更衣间的脚步停下来,问:「怎么了?」
「马先生,我一直都很尊敬您!」
马灵枢和聂行风的对话钟魁都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他的脸因为激动胀红,紧咬着下唇,令两边酒窝愈发明显,气愤愤地瞪了马灵枢很久,才又说:「不管您做什么,我都认为是对的,您做事一定有您的想法,但您不该欺骗董事长,还袖手旁观!」
「钟魁!」
素问生怕这些话惹马灵枢不高兴,在旁边轻声提醒,被马灵枢拦住了,走近钟魁,钟魁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充分表达了他此刻的不满,这让马灵枢忍不住问:「我哪里欺骗行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