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儿子马上就要考科举了,到时候去府州还有一笔不小的花费,这些年大房是攒了不少钱,可之前给二房二十两银子消耗了一笔,这些日子单福宗的束脩和笔墨纸砚的花费也得他们大房自己出,又花费了一笔,看着积蓄一天天减少,吕秀菊这心就和被刀剜一样。
分了家,虽然能够彻底自己当家做主了,可对于吕秀菊而言,日子反倒还比不上分家前滋润,也不知道这分家,于她而言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只是她私心想着,家里的两个老人肯定还是惦念着福宗这个长孙的,现在老三老口子还是让老太太当着家,老太太随意漏点东西给福宗这个孙子,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吕秀菊想的美,但蒋婆子却丝毫不如她所愿。
“表示?贵人到咱们这寒舍来,你还想贵人有什么表示?”
蒋婆子瞪大了眼睛,仿佛吕秀菊说了什么天怒人怨的话似得,因为她往日的威严,以及出神入化的演技,吕秀菊半点没有怀疑她说了假话哄她,反而因为她现在震惊的表情,吓了一大跳,心有惴惴,捂着胸口,都不敢说话了。
但她这话也不假,那些贵人都是金贵的,就算是给点赏赐,都要拐七八道弯。
来单家之前,他们可都打听好了,县太爷来单家吃饭,都没说直接给银钱,而是拿了一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送给了单家的小孙女,因此他们也不能直白的给单家银钱,不然就是打县太爷的脸面,因此这段时间以来,那些上单家吃饭的人手段都是差不多的,一个个以喜欢福宝这个小辈的名义,送她一些见面礼。
单家人心里门清,那一个个不算太贵重,价格适当的礼物,就是他们吃这顿饭的钱,但谁让当初给这个礼物的时候,打的是福宝的幌子呢,蒋婆子现在对吕秀菊说家里从来就没有借此赚过饭钱,她还能说她说谎了不成?
“老大家的,你现在也是大房的当家人了,说话前,先过过脑子,别给峻山还有福宗招黑,你要记得,贵人不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别看蒋婆子现在吓唬这个大儿媳妇像模像样的,实际上在经过小儿子的分析后,她对城里来的那些乡绅,还真没有什么惧怕的,毕竟他们是有县令撑腰的。
但吕秀菊不然,她这辈子见过最能耐的人,估计就村长还有她爹这样的秀才了,而来往单家的,除了一些八九品的小官,还有举人老爷,统统都是吕秀菊以往接触不到的,在她看来,自然是得罪不起的。
就算是那些没有功名官爵的乡绅,真要论起来,那也是单峻山东家一般的人物,吕秀菊哪有那本事,和这种人撩蹄子。
现在被老太太一糊弄,当即吓得不敢胡言乱语了,生怕到时候连累了还要科考的儿子。
可那些贵人未免也太抠门了吧!
吕秀菊有些恹恹的,心里头鄙视着那些来家里头白吃白喝的贵人们。
“现在和你说这些也没用,横竖都已经分家了,好在现在严老板托我和你爹还有老三一家帮他料理那牲畜棚,家里的鸡鸭肉菜倒是不缺,贵人来就来呗,没准还能帮着家里把那些鸡鸭猪羊给卖出去。”
蒋婆子见好就收,看着吕秀菊那腌干菜的模样,撇了撇嘴,难得好心地说了一句:“等会儿走的时候,带篮子鸡蛋回去,福宗的身子得补着,不能落下了。”
她知道吕秀菊这人,要说真有多歹毒的心肠,那也没有,顶多就是太自私,只为自己的小家着想罢了,偶尔让她沾点小便宜就能够让她消停,老太太也不介意,再说了,吕秀菊再贪,那也是贪到她自个儿儿子,她的大孙子身上去的,总比王春花好,沾了便宜也不知道补到了谁身上。
这打根棍子又赏颗甜枣的方法还真好,吕秀菊还以为今天这趟没有便宜占了呢,现在听着婆婆松口给了一筐鸡蛋,心里就满意了几分。
“多了我可没有了,这牲畜棚那是人家严老板的生意,我偶尔拿几个鸡蛋,人家未必介意,但是多了,恐怕这牲畜棚的生意,人家都得转给别人看。”
蒋婆子这是给自己的儿媳妇提个醒,省的她这个沾便宜没够的性子,到时候还嫌她给的鸡蛋少了。
“那是自然,娘,你放心,我这人的嘴巴,那比浆糊黏的还紧。”
吕秀菊乐不可支的,看着婆婆拎出来的那一筐满满当当的鸡蛋,眼睛都瞪圆了。
这一筐,起码得有五六十个鸡蛋呢,按照现在鸡蛋两文一个的市价,这些鸡蛋等于一百多文了,弥补了之前那些月饼的损失,这么看来,倒也不亏。
吕秀菊想好了,到时候就给娘家那两个月饼,再加十个鸡蛋,没有哪个外嫁女,有她这般阔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