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丧气地揉了揉自己圆乎乎的脸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高兴些,不让自己想那些过于悲观的事。
“就是啊娘,福宗现在正到了关键时候,你们传口信回来也不说到底是做什么,多耽搁福宗多事啊。”
吕秀菊看着全家沉闷的样子,心里头不断打鼓,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对他们大房而言,或许算不上什么好事,因为心里头紧张,她就忍不住多说几句,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怎么,难得叫你们回来一趟,就是耽搁福宗的事了?”
距离当初那件事,过去已经五六年了,这些年吕秀菊那喂不饱的贪婪性子,早就让蒋婆子对她的心软愧疚几乎降到了零。
作为婆婆,蒋婆子自认为她出钱给大儿子一家在县城买了套房让他们居住,同时在另外两个儿媳妇都留在身边尽孝的时候,放吕秀菊去县城,还不要求她在农忙的时候回家帮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村里那么多当婆婆的,你出去打听打听的,哪个不是向着儿子的,儿媳妇要闹要吵,一个孝道压上去,保准把人压的服服帖帖的。
所以基于自己的立场,蒋婆子觉得她已经不欠这个大儿媳妇的了。
现在看对方面上的表情好像回老家是一件多么麻烦多么事情一样,这才去县城多久啊,就已经将自己当成城里人了,哪一天是不是就不将他们这对在乡下住着的老头老太太放心上了?
这些日子烦恼给三个儿子分家的事,蒋婆子的心情有些不太畅快,作为三个儿子的老娘,这一次分家,她肯定得想好,选哪一个儿子负责他们的养老,但无论选了哪一个,都表明他们会和另外两个儿子分开过,以后儿子的小家庭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只有当娘的,才能懂得这一种落差,理论上,蒋婆子并不是那种热衷于插手儿子房中事的婆婆,儿子和儿媳妇感情好,她也不会吃醋,想着从中破坏,但是现在不一样,有一种她的儿子真的长大了,以后再也不是她这个当娘的该负责他的余生的落差,让蒋婆子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这些天,她一宿宿的睡不着,在炕上烙煎饼,她心里头清楚,自家老头和她是差不多的想法。这件事上,她难受,老头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吕秀菊运气不太好,刚刚那句好正好就戳到了蒋婆子的痒处,这不,就把老太太给惹火了。
“奶奶,娘不是那个意思。”
单福宗赶忙出来打圆场,等到了来年四月,他就要参加三年一度的院试,考取秀才的功名。
实际上在前年,他已经参加过一次科考,只可惜名落孙山,只取得了童生的称号,但那时候他年纪比现在更小些,能取得童生,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
这一次,在县城青山书院里潜心念了两年书,单福宗觉得更有把握,连负责教他的师长也觉得他这一次下场,有很大可能有所斩获,因此全家人尤其是吕秀菊对来年春天的院试充满了期冀,简直恨不得除了念书,其他什么事,都别让这个儿子操心了。
单福宗也明白,家里的爷奶同样对他寄托了很大的期望,毕竟家里出一个秀才,是一件说得上是光宗耀祖,改换门庭的大喜事,如果不是家里的事实在要紧,绝对不会紧急通知他回来,连在镇上书塾念书的二堂弟和三堂弟都被叫了回来。
所以说,他娘刚刚那句话,或许真的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忌讳了。
有单福宗这个长孙开口维护,蒋婆子瞪了眼和鹌鹑一样老实的大儿媳妇,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这趟我和你娘叫你们回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分家的事,以及哪一房负责我们老两口养老的事。”
单峻海夫妇对于这些日子爹娘奇怪的转变早就有了不小的猜测,因此分家这件事一公布,心里反而笃定了不少,并没有多少惊讶。
大房和二房不然,二房的单峻河和王春花纯粹就是想不到这一出的人,而单峻山和吕秀菊则是因为离的远,家中的一些异变,他们根本就鞭长莫及,自然对于这个突然间被提起的分家的议题,有些莫名其妙,以及荒唐。
家中的长辈还好好的,家里还有三个读书人等着公中的钱供着念书,好端端的,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怎么就闹着要分家了呢?
“父母在,不分家,爹娘,你们怎么忽然间想起分家的事?”
单峻山隐晦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三弟一家,怀疑是不是三弟一家背地里撺掇的。
“甭看你弟弟,这件事,是我和你们娘私自定下的。”自从几年前这个最受单老头器重的大儿子闹出来那么一出荒唐事后,他在单老头心目中的地位,就降低了不少,但作为长子,刚想到分家后,单老头还是随大流的,打算跟着长子过的,只是后来老婆子的话,让单老头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