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正想帮忙给菜装盘的时候,就被吕秀菊支使着把已经盛好的菜一盘盘端出去。
“好嘞大嫂。”
王春花此时已经收敛好了神情,唯唯诺诺跟个小可怜似得从吕秀菊手里接过一盘白切肉和一盘韭菜炒鸡蛋,然后朝屋外走去。
外面的宾客此时已经开始吃起了预先摆好的六盘凉菜,男人喝着酒,女人孩子喝着茶,就等着热菜上来,好大快朵颐。
王春花看着手里两碟看上去分量特别足的大菜,想也不想往后院走去。
她爹娘那桌可没有凉菜备着,恐怕早就饿得慌了,先送两碟热菜过去,也好让他们填填肚子。也没管村里酒席上菜的顺序,都是先紧着主桌来,然后再是按照亲疏远近的次桌上菜的。
因为是大喜日子,加上前院的亲戚朋友也都知道后院坐着的那一桌是王春花的娘家人,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却也没上纲上线挑她这个毛病,互相寒暄交谈着,就当没看到刚刚那一幕。
很快的,剩下的白切肉和韭菜炒鸡蛋也被吕秀菊盛好,一份份交到王春花的手里,之后王春花可没有再出错,妥妥当当把菜都给上齐全了。
“你们老单家也太欺负人了。”
厨房里一群女人忙的热火朝天,正当吕秀菊打算支使着王春花将蒸好的芋头给端出去时,外面一声咆哮,吕秀菊打了一个激灵,眼神发亮的看着外头,心思蠢蠢欲动。
“春花,这不是你娘家妈的声音吗,还不赶紧过去看看咋的了。”
吕秀菊推了推木楞的王春花,也没管对方的反应,赶紧冲了出去。
“大伙评评理,我们王家难道就不是单家的实在亲戚?每桌桌面上的白切肉都那么实在,怎么到了我们那一桌,就只剩下表面光了呢?”
王婆子冲出来,想也不想就跑去最近的那桌酒席,抢过人家手里的筷子往那碗还冒着些许热气的白切肉盘子里一拨,上面盖着厚实的三层肉片,再底下才是白菜,看肉的分量很算足了。
想着他们那盘只有最外层薄薄一片,其他都是水煮白菜的白切肉,王婆子只觉得单家实在是太欺负人。
“亲家伯母,今天可是我大侄女的好日子,您老人家非得坏我们单家的好事不成?”吕秀菊这次可没跟她客气,双手叉腰,下巴一台,尽显泼妇本色。
“你你你。”
王婆子眼珠子一转,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哀嚎起来,“单家欺负人啊,瞧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狗眼看人低,我不活了。”
“娘,你快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春花都是懵的,她不是给爹娘送了饭菜过去吗,怎么爹娘还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一盘白切肉,没看见几片肉,全是白菜,一盘韭菜炒鸡蛋,也就顶面一些鸡蛋,剩下的全都是韭菜,这是招待亲家的样子吗,你们单家家大业大,看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就明说,我们王家也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
王婆子连王春花这个没用的闺女都怪上了,他们今天来可是来打牙祭的,白菜韭菜有什么吃头,他们真正想吃的,是大块大块的肉,还有精面揉的馒头啊。
“真是好笑了,乡亲们给我作证啊,后头灶房的菜都是我亲手盛的,王婆子这是损我呢。”
吕秀菊凤眼一瞪,一手叉腰指着王婆子诘问了起来,“看在是亲家的份上,我给你留脸了,到底是谁大喜的日子来我们单家打秋风的,哪户要点脸的人家能做出拿着一把藿菜带着家里几十口人来吃酒的。”
王婆子停止哭闹,面不改色气不喘,丝毫没有被骂不要脸的难堪,她推开一旁的闺女,拍拍屁股上的灰站直了身体:“不要脸的小娼妇,你说你给盛的饭菜分量是一样的,那为什么我们那桌的肉就比人家少呢?”
“笑话,每一桌我给的分量可都是一样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些不要脸的人嫌肉不够吃,故意来讹人的呢?”
吕秀菊现在可是自认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哪里还会怵那老婆子:“再说了,菜可是你闺女端出来,我还能控制她端哪碟菜到你们那桌去了不成?”
说罢,吕秀菊推开王婆子,冲向了后院,没多久,她就端着两盘空盘子出来,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一长串的王家人。
“大伙儿看看啊,两盘热菜才上多久啊,就吃的精光光的,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嫌我们给的还不够多,故意闹上一场想要讹我们单家,也不想想,酒席的量是之前就定下的,他们吃的多,也就意味着人家桌面上的菜分量得少了,我说亲家伯母,你也要点脸吧。”
吕秀菊早就想过了,头两盘菜,按照王春花那性子,一定会给她爹娘送过去,而王家那群孩子,但凡吃酒席都如同蝗虫过境一样,只要饭菜上桌了,不管是肉还是其他,都能吃得精光,拦都拦不住,到时候就凭两个空掉的菜碟,他能有什么证据说她给的肉少了,还不是因为他们贪心觉得肉还不够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