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露懵懂地看了看他,只觉得眼角动来动去的指腹热烫烫地,像刚刚的敷在脸颊上的巾子一般舒服,便依了过去。
她小脸儿神色认真,想了想,耍赖地把手往他脖子上一环,讨功般地道:“那我也要保护你呀……”
他微怔之下单手揽住了她,心里五味杂陈,就着那姿势坐了半晌。
待她困得揉眼,方才动了动身子,叩响车壁。
等跟车的侍卫挨近到车帘子旁边,低声吩咐道:“去最近的酒楼要一杯解酒茶。”
侍卫领了命,为难地在原地打了个转儿,才驾马前去。
酒楼里光卖酒了谁煮这个,不过皇上吩咐,他就是把金子砸进去也得给他办好了。
谁知侍卫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晁阳国的人和哪家公子哥儿起了争执,南康公主的面纱险些就给揭了去。
皇帝目光一凝,很快就想到了广陵王头上。
晁阳国的护卫岂是吃素的,能轻巧地就让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近身,危急他们誓死护卫的人?
如果是广陵王想要破坏联姻……
“带两个人去看情况,必要时出手帮忙。”
他很快理出思绪,下达命令。
“是!”
一轮金日渐渐下沉,地平线上放出层薄耀的暖光,映到天边仿佛披了霞衣。
云露红彤的脸蛋儿倒是褪了酥红,只呵出一口气儿还能闻得到酒味。
皇帝被她捣蛋似的熏了一口,当即用手把她隔开来。
马车摇晃,她身子不稳也跟着晃了晃,他瞧着心惊,恐怕她一脑袋磕到门板上去,但到底没扶上去,只挑眉道。
“好好坐着,朕知道你醒了。”
她睡了有一刻钟,期间他让马车在空地松树下停靠了一会儿,免得颠簸到她,因此耽误了行程。
她一醒那解酒茶就给她喂了下去,此刻坐不稳只是睡软了身子。
只看她还有心情来闹人,就知道必是清醒无疑了。
云露也不羞恼,坐在软垫上支手托了腮,半是回忆地盯着皇帝看。
皇帝轻巧地飘去一眼,看她那架势就知道把醉酒的事忘干净了。
他掸了掸袖子,没事儿人一样,就是不如她的愿给她解惑。
底下车轱辘一停,外面的人扬声道:“爷,地方到了。”
他“嗯”了声,瞟了眼车帘子,和她道:“朕这盏茶喝完,就得看见你回来。”
他抬手拂开茶盖,顷刻间,茶香四溢。
云露眨眼便明白了,这是到她家了。
老实说,她对这个传说中的家也挺陌生来着……
“皇上不陪我去?”
她巴着眼儿看他。
他确实是不想去的,不过是个底层小官员的家里,他喜欢她才肯抬举她父亲两分,免得她给人看低,但这不代表爱屋及乌,他就要给她父亲这个面子。
云露想想也是,皇帝要是不亮身份说不过去(她父亲也不会蠢到猜不出来),一旦亮了身份,阵仗就大了。
还是她一个人去的方便。
不过她这一遭算是料错了,比起皇帝她的身份当然不够看,但放到百姓堆里,那可是光芒万丈、万众瞩目的角色。
饶是他父亲身为一介官员,也比她品级小,更不提她的身份——皇帝的女人,当然比谁都要来的尊贵,这就是古人的想法。
云露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美景则安然地替主子拾掇起来,争取在这间小宅门里找出一个能坐的位置。
最要紧的是将帘幔垂了,挡住那些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