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梅点了点头,“春霞以后跟着伺候他们小夫妻,可多多受累。”
春霞道:“大姑奶奶可要折杀奴婢,伺候少爷和少奶奶是奴婢本分所在。”
晚晚因为被唐妙收拾过,如今一点脾气不敢出,老老实实地帮着家里收拾。关于单大奶奶、来喜等几人,唐妙也没特意去问,就算晚晚日日跟前出没,她也不当回事儿。自己即便嫁给萧家,也不是卖给他们,再说自己有私房钱,到时候多多地买了地,那位三太太也不必担心她和萧朗把整个家产霸占了去。萧老太太还给唐妙透过消息,以后她私房都要留给萧朗,这样就算她百年之后要分家,萧朗分不到什么也不怕,无论是地、庄子、银子她都有。
唐妙不想要她东西,可有老太太这样支持,她心里便一点都不担心,自然也不怕那个三太太再耍什么心计。只靠收买她身边几个丫头,监视她行为可没什么本事。她打定主意继续好好地发家致富,让那位三太太想跟她斗都没地儿斗去,她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日落西山,晚风轻拂。唐妙在西屋收拾自己东西。有小时候从萧朗那里要来金锁、玉饰,每一样她都仔细收着,就算家里再困难也从没想过拿去换钱。如今再回忆从前,过去点点滴滴彷如昨日,却又好似隔着千山万水。前世东西很多竟然模糊得不复记忆,唯有暴雨中那个双眼黑亮男孩眉眼儿清清楚楚。他说找妈妈。
他跟萧朗那么像,以至于她对萧朗也生出几分好感,抗拒着,顺从着,吸引着,就这样一步步越来越近。而今他们真要结为夫妇,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那只榉木手箱里盛放着她整个童年,有柳无暇送给她习字册、农书、泥娃娃,泥老虎、银手镯;有薛维送给她礼物,还有萧朗,姥娘姥爷爷爷奶奶等人送,每一样都有它一段历史。
她摩挲着那本农书封面上秀逸桃花,轻轻地笑了,然后将箱子合上锁好。这是她做姑娘记忆,她想留在娘家,回娘家时候看一看。
正想着杏儿声音在门口响起,“妙妙,柳先生来了。”
唐妙手一抖,锁头咔哒一声落下,她回头疑惑地问:“柳无暇?”
杏儿笑起来,“自然是他,还有哪个柳先生。”
唐妙快步过去,挽着二姐手去正屋。
柳无暇正微笑着跟高氏等人寒暄。他依然穿着高氏做棉布外袍,雨过天青颜色,镶了藏青色滚边,腰间是杏儿和唐妙绣一丛兰草和细竹。他看上去更加细瘦,脸颊微微陷下去,鼻梁越发秀挺,唇色却比之前愈深,像极了那年大病初愈样子。只是一双清润眸子越发明澈如水,没有半丝杂质混沌。
她欣喜地唤:“无暇,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让我们好担心。”
两人厮见了礼,柳无暇凝目看着她,声音温润轻缓,“有些事情要处理,前些日子去过徐州又去了济州,还拜访过康宁。过几日要去江南。”
唐妙笑道:“江南好,江南风景如画了,恭喜你。”
柳无暇清雅笑容上蒙着淡淡灯光,勾勒着他明净面庞,“杏儿妹子出嫁,我没赶上,生怕这次也慢了到时候被你们念叨,快马加鞭,没想到会提前赶到。”他笑得坦荡温暖,没有半点忧伤阴沉,像三月春风拂面,丽日当空照水。
高氏欢喜地道:“柳先生有心,对我们三小姐来说你就是她大哥。景枫不能回来,你能来替他送妹妹出嫁我们真是感激得很。”说着把柳无暇带来礼物单递给唐妙,“这是柳先生送,推辞不掉,你看看自己收着吧。”
唐妙接过来展开看了两眼吓了一跳,县里有一座千亩良田庄子,与晴园比邻。另外济州府原属于赵家一座占地三十亩大宅子,还有良田千亩。
高氏看她脸色都变了,关心道:“怎么啦?”
唐妙为难地看着柳无暇,“无暇,你若当我们是亲人,与别个不同,就别送这么贵重礼物。这些是你挣回来,自该你拿回去。”
柳无暇笑得云淡风轻,眼神有些恍惚,“我不知道何年月再回来,庄子和地于我有何用?留在那里都荒芜着,不如给你们好。”
唐妙有些心疼他,自古伴君如伴虎,他这般舍弃一切跟着公子乾。也希望公子乾能顾念他如此忠心,毫不为己,以后万一有了什么隔阂,能够念着他好,多多地怜惜他才是。
柳无暇看她脸上神情似怜似伤,柔声道:“小妹多虑。这些都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负担。给你是物有所值,千万不要推辞。”
唐妙深吸了一口气,笑起来,福了福,“那就多谢柳大哥慷慨,还希望不管天高地远,你都念着密州是你家。只要有我们一日,这里就是你家。我让爹娘和二哥替你管着庄子和地,欢迎你随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