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见她微蹙了眉头生闷气的样子,心下不忍,他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妙妙,如果你不喜欢,我……我跟母亲说好了。”
唐妙歪头看他,“你说什么?说这个定亲的事情不作数?”
萧朗忙辩解道:“自然……不是,我的意思……先,先,”他说得困难,不想让唐妙难受,可母亲说出了口把这事情定下来他又委实舍不得不作数。况且他觉得只是唐妙一时别扭,也没有要求立刻成亲,不过先说一下,再找日子定亲而已。
唐妙看他紧张得汗都出来了,叹了口气,心便软了,淡淡道“算了。”反正是嫁人,比起嫁给陌生人那还是熟人好,况且和萧朗自小长大,也有独特的感情在,也是别人无法取代的。
萧朗一怔,凝眸看着她,试探道:“妙妙?你说……”
唐妙垂下眼笑了笑,“我说什么,你的意思不就是现在先定着,成亲还有个两三年,让我尽量熟悉一下吗?”
萧朗咬着唇不语,专注地看着她,似是想知道她生气还是释然,过了一会觉得她没那么生气,便低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家。不喜欢早早晚晚,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不想再看到她们。以后我可以呆在这里。在后面盖栋房子,这样你就不用离家太远。”
唐妙听他语气中惯有的讨好意味,心早软了,不禁笑道:“你不过是个小少爷,难不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家还不是你奶奶做主。”
萧朗不服气道:“我又没管别人,我只管我自己。到时候我把属于我的地换到这个附近来,挨着你家,有什么不好?”
唐妙斜睨着他,摇头笑了笑,“老太太会生气的。”
萧朗扬了扬眉,“不会,我又不是不回家。反正我们家在丰德县也有别馆,等成了亲,我们可以……”听他说的得意,唐妙啐了一口,“真是不害臊,谁要和你成亲。”说着转身出去。
萧朗倚着炕沿发呆。他想过,如果花花桃桃介意早早晚晚就说明对他不是表面那么无情的。早早和晚晚是奶奶喜欢的,可他不喜欢,奶奶那次明里暗里想让他将早早收房,他也用玩笑话混过去了,说他只喜欢花花桃桃,别的女孩子都不喜欢。别的女孩子在他身边,花花桃桃也会不喜欢。所以他让奶奶把早早晚晚带回去,不必再跟着他。奶奶也说过,就算早早晚晚不给他做妾,也可以收为萧家的孙女。萧家这一代人女孩子格外少。
早早晚晚这两次来说不着边的话,后来他想了想,觉得她们受了什么人挑唆。薛维说的是管她谁挑唆,关起来不给她饭吃,再多嘴就拿鞭子抽,看她还敢不敢丢人现眼。他们家那些四五门子的小厮一个个如今越发得瑟,要是在他们知府衙门,看他不一个个将他们收拾地服服帖帖的。可萧家跟知府衙门不同,他可以打三婶派去的守门小厮,却不能打奶奶派来的早早晚晚。
他以撒娇地方式问过母亲,以后他可不可以一年里一半时间带带花花桃桃去外面住,他可以替家里管一片土地的春种秋收。母亲每次都笑着同意的。还说就算家里不给他们地,她可以给,她有私房钱能买个几十亩呢。到时候他们能干,还能挣,而且他姥爷也有地给,不怕。况且他自己还攒了私房钱,一直藏着,可以做很多事情。
傍晚仝芳领萧朗和薛维回去,约好景枫成亲再来,到时候也顺便先给俩小人儿定个亲,等唐妙过了十五岁再正式定亲谈论婚嫁的事情。
唐家自然欢喜得很,高氏领着家人一直送到村口,等马车看不见了才回转。
她回头看唐妙有点失神,拽了拽她的袖子,“丫头你是怎么啦?说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亲事定下,你还不乐意了。”
唐妙没吱声,默默地走在前面,杏儿紧追两步,挽着她的手道:“去南边水渠看看,走吧。”
唐妙没反抗,跟着去了。
今年秋天雨水少,又没下雪,水渠里干得几乎见底,浸着一层腐烂的白杨叶子,麦田里几只黑鸟飞来飞去,不时地发出几声凄凄鸣叫。
两人一直往西走,便到了那条南北向的人工河沟前,唐文汕家买的十亩多地就在边上。
“冬天可真空旷呀。”她笑着仰头望了望湛蓝的天,斜日映水,波光粼粼,岸边青黛色的麦苗也泛着油油的金绿色。温润的阳光将风也镀上一层淡淡的暖金色,没有萧瑟,也不见凛冽,掠过耳畔让她顿觉身心愉悦。连日来心里的阴霾似乎都化成了天边的轻云,她在为什么烦恼?摒弃这样美丽的自然不见,却为那些人生不可逃避无力改变的事情烦恼,是不是太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