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暇走后,薛维又缠着在唐妙家玩了好几日。一边嫌弃他们家太破,院子里有鸡屎,树上有树剌子,知了叫得心烦,空气中有猪粪的味道,院墙外有牛粪,要么太热要么特冷,下雨屋里有点漏水……饭菜不可口,炕太硬……
但是又恋着萧朗带唐妙去抓知了,抠知了龟,去河里捞鱼,去田里用水灌田鼠的时候会带上他。
仝芳也很无奈,萧朗虽然是个小少爷,可平日在家里就总寻思着这个好玩那个好玩,等找了唐妙跟她一起玩之类的,如今见了面,那是一个疯玩,三人时常跟泥猴子一样回来,绝对没人看得出是哪家的公子少爷,所幸离家远,也没人会多嘴多舌的,仝芳也由着他们玩,反正有好几个大人盯着,不会出事就好。
薛维本来恋着萧朗知道的多,结果唐妙和萧朗一起就是游戏二人组,老游戏能新玩法,还能编出许多新套路,他永远都想不通唐妙那小脑瓜里装着什么,曾经私下里悄悄地问萧朗,唐妙是不是像哪吒那样做出来的,否则怎么会那么聪明好玩。他甚至会趁着唐妙睡着,偷偷地去捏她的胳膊腿,听她心脏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跳,知道唐妙小时候掉过河但是没死,就觉得她和自己不一样。萧朗觉得他鬼鬼祟祟不怀好意,怕他对唐妙不轨,玩了几日就让母亲带着他们回去了。
六月初五密州县出了院试成绩,景枫和柳无暇皆在列,柳无暇成绩尤其不俗,省府学政等人皆交口称赞。期间有点小岔子,景枫的生员资格差点被人顶了去,具体什么人如何操作的,他们也不知,多亏学政大人英明,方没出什么纰漏。为了表彰贫寒子弟能供出这样的优秀才子,学政大人还向省府提议,奖了唐家五十两银子。济州府入泮者十八人,景枫是唯一一名普通寒门,而非乡绅地主出身的生员,一时名动全府。
济州薛知府特意宴请各生员,也破例多赏了景枫二十两银子。薛夫人是柳无暇的三姑,景枫妹妹又即将嫁给薛知府本家未出五服的三叔家薛思芳,宴会之后薛夫人做主又单独请了这两位生员,让薛思芳作陪。薛维知道景枫是唐妙的哥哥便缠着他问东问西,一个不顺心就大牢鞭子的威胁,又加上柳无暇是他舅舅家妾生的儿子,这两年去柳家自己钻来钻去玩的时候经常听舅母恶狠狠地说那贱妾的贱种之类的话,所以他对柳无暇的认识基本就止于贱妾的贱种,妾生子之类的话。
因为景枫和柳无暇不受他威胁,暗地里指使仆人下绊子,被薛夫人知道罚他在房间里十天不许出门,一年不许找萧朗玩才收敛了一点,第二天就缠了母亲,跟薛知府的三姨娘萧氏带着奶娘婆子等人去了清水镇萧家。
柳家新大夫人娘家是济州府赵家,那也是出名的大户,赵氏娘家八面玲珑,大哥又是郢州省府布政使的左参政,如今布政使大人年事已高,任期一到便想告老还乡,据说他最看好的就是赵参政。说起来赵参政和薛知府是同届进士,两人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嫌隙,这次柳家夫人去世,经人说合娶了赵家二十六岁的老姑娘做续弦也算是为了帮忙让他们添一层亲戚,以后也好解开疙瘩。
只是薛夫人对于这位彪悍泼辣,醋性特大的新嫂子不以为然,特别是看到柳无暇被故意刁难苛虐,很是不满。又碍于夫婿的政途,只得带了柳无暇去济州府赵家拜访过。去了一趟赵家无意中他们得知想要顶替景枫的人是赵氏一个堂兄的傻儿子,薛夫人窝了一肚子气,回头让薛知府暗中多留意,照顾照顾这两个孩子,免得被人害了去。薛知府觉得景枫和柳无暇以后前途无量,又是自己亲戚兼同乡,自然满口应承。
薛知府便保荐他和柳无暇直接参加七月的乡试,若是不中三年后再去。两人自然对薛知府感激万分。
对于景枫考中秀才,当地乡绅并没有什么动作,毕竟一个秀才在高门大户来说算不得什么。老唐家又素来低调只请要好四邻和自己家的亲朋吃了三天的酒席。
景枫拿回来那几十两银子却成了老唐家前所未有的财富,要如何分配大家纷纷出了主意。高氏这次未如从前那般拿出钱分给他人,就算得罪亲戚也没管。她说景枫还要去乡试、会试等等,这所有的都需要银子,自家人总是在的,不会走掉。等景枫中了谋得了官职,长长久久地有了打算,再沾他的光也不迟。况且如今他只是个秀才,说白了连入仕的资格还没,便想着如何委实太早。
自从分家以后,高氏越来越有自家主张,跟老唐头他们倒是完全分开了,不管大事小事,农活还是人情世故,都比那边处理的细致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