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让傍生蜷缩起来,自己护住他身体的外圆。那时傍生不仅听不到声音,也无法讲话,混着浓到看不清的雾气,他的五感几乎全被禁制。容安听着周围杂乱的鸟鸣声,心里又怒又急,在低头看傍生的一瞬间,容安突然一个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
以前他曾经听说,要解蛇毒,需要蛇的血液。因为蛇每天都在和自己的毒液打交道,吞下蛇毒自己又不会死,那么蛇血里肯定有可以解毒的东西。
不过容安不能确定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毕竟只是谣言。他还真没见过那个被咬伤的村民喝蛇血。
但是容安很想尝试一下,给傍生喂自己的血。之前说过,悍蟒能吸收各种毒素,融于体内,制成毒液,为自己所用。悍蟒的体内必然有完好的解毒系统,否则无法做到这一点。
容安继承了悍蟒的记忆,含糊知道自己的血液有解毒功效,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喂给兽人喝。那试不试?容安犹豫了一下,尽管在浓雾中看不到傍生,却还是下定决心:试一试。
而此刻的傍生,当真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他知道容安在自己身边,为了不让容安担心,傍生一直紧咬牙关没有发出声音。这雾气不仅有毒,而且是能侵入肺腑的毒气,每次一呼吸傍生就会剧痛不已,要不是他自身愈合能力极强,气管都要被毒素给融化了。
就算陷入险境,傍生也没有停止思考。短短几天,傍生已经是第二次中毒。他很清楚地知道翼鬼没有类似悍蟒的解毒能力,那为什么传统上规定要在充满毒气的异境中找到世界之树?这看上去就像是直接送死的行为,如果没有悍蟒在身边,普通翼鬼当真是寸步难行,远古时期的翼鬼,故意让部落里的强者来送死?这不可能,那是为什么?……
就在傍生痛苦得生不如死之际,一条温热的手臂抵到他的唇边,有什么东西流到他嘴边。傍生五感尽失,只知道咬紧牙关不要发出声音,此刻吞不下任何东西。
容安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凑到自己手臂上,吮了一口鲜血。而后顺着傍生的身体向上摸。最后用手掰开傍生的唇,对着那边渡了一口血过去。
甜,腥。
那场浓雾持续了两天。两天内震感不断,逐渐加强,一开始容安与傍生被震得无法入眠,到最后直接从地上被震起来,两人都能阖眼睡一小觉。
容安的血还是起了效果,在喝了他的血后不到半个小时,傍生呼吸就不那么困难了。在过了一会儿,也可以模模糊糊听到容安说话的声音。尽管如此,在傍生说话的时候,他还是猛地从口中咳出一口鲜血,看起来内脏受损很是严重。
幸好他们两个在这五天内积攒了足够多的食物,容安顺着气味找也不麻烦。看着嘴角流血的傍生,容安说:
“这下你就没办法化为兽型了吧?怎么找是世界之树呢?”
容安很头疼。他还以为来到异境后傍生就可以成为主导力量。在开始的五天也确实是这样的,因为傍生捕猎技术非常可靠。但没想到这里会突然冒出来有毒的雾气,恰好戳了傍生的软肋,也戳了翼鬼的软肋。如果身边没有能解毒的人,肯定会出大事。
容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护住傍生脆弱的脊背。
这样又过了三天,震感越来越强烈。最后只能两人爬到树上,因为鸿荒高树扎根深远,受到的波及反而小一点。
食物越来越少,就在傍生担心可能要冒着浓雾出去捕猎时,震动停了。
容安已经习惯那时不时把人颠得喘不过气的震动了,突然停了还有些不敢置信。与此同时,一直聒噪得在他们耳边嘲讽的鸟鸣声也戛然而止,似乎开始忌惮两位强者的报复。
雾,慢慢变小了。
傍生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凌厉的一瞥,弯腰举起一块不起眼的碎石,用力一掷,最后一只隐去声音的倒霉鸟‘哇!’的一声惨叫,血浆迸射,惨不忍睹。
容安没制止傍生的行动,因为他完全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他记得两人驻扎的山洞前是一片茂密而广阔的森林,森林里长满了鸿荒高树,气候潮湿。可现在,他面前的高树只剩下零星几棵,其他的好像被烧焦一般,把土地都弄成深褐的颜色。
如果说这还没有什么惊奇的,可能是震动过程中鸿荒高树的自我毁灭。那么面前这些巨大的白色骨架,就一定是突如其来的了。
森森白骨,阴阴测测。容安觉得后背一凉,心里冒出一个突兀的想法:
象冢。
死前会有预感的大象,在生命完结之前会找寻部落固定的地方。然后躺在那里当做坟墓。时间长了,那地方就变成象冢,是象族死去休憩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