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态度好像在问“今天吃了没”一样自然,压根没把满手掌血放在心上。
纵使萧子瑜知道她不怕疼,也要郁闷死了,想骂又不舍得骂,只好拖过她的掌心,使劲往上撒药粉,一边撒一遍憋着问:“你知道马上就要挑徒仪式了吗?和先生斗什么气?就算看他不顺眼,也不能现在发作。”
花浅歪着脑袋想了很久,给了个颇可爱的理由:“或许是他秃头?”
萧子瑜给这天外飞仙般的理由呛得半晌无语,隔了好久才说:“若骄横名声传出,没有师父要你,如何是好?我路上听见大家在议论,其他先生都很生气,觉得你骄横无礼,发话说绝不要你。你这笨蛋!我们这届二十余学徒中,你的法器和天赋都特别出众,若是错过拜良师的好机会,岂不可惜?”
冰蟒不屑地嘀咕:“主人才不稀罕那些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三流破师父……”
萧子瑜听见他嘀咕,有些生气,赶紧看看左右,见四下无人后训斥这不懂事的:“你只是个刚通灵的小法器,就算资质很好,也不能太自傲,这可是天门宗,最强的灵法师门派,你说这话让人家听见了,会给浅浅惹笑话的!”
魔界最强法器被这傻子训得气苦,蛇肚子都要气大了一圈。
花浅面无表情:“无所谓。”
“浅浅,有所谓,”萧子瑜都快急死了,“我和师兄打听过了,灵法师的第一个师父是最重要的,他可能会决定你未来的修行方向。你已和冰蟒通灵,是器法,最好是跟周长老,其次也得跟个好点的灵战师,若是灵战师通通不肯要你,你以后可怎么办?”
花浅再次重复:“无所谓。”
萧子瑜郁闷了。
两人并肩坐在长凳上,良久,花浅忽然开口问:“子瑜,你觉得苍琼女神是怎样的女人?”
萧子瑜被这个忽然而来的问题问得愣了下,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念的书不多,其实不太懂,只记得书上说苍琼是个特别残忍的女神,喜欢用恐怖手法镇压三界。所以,我想苍琼女神大概是个活得很辛苦的女人吧?”
花浅愣了:“为什么?”
“元魔天君有许多女人,他有三个孩子,长子幽冥,次女苍琼,幺子宵朗,”萧子瑜不太自信地分析,“苍琼女神既不是长,也不是幼,夹在中间的孩子都是最被忽视的,而且她是个女人,最没可能继承元魔天君的位置。若说她天赋才华都比兄弟出色,历史不应该没有记载,所以我想……她得到魔界之主的位置,应该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很大的代价吧?弑父杀兄?恐怖压制?不信任任何人?这样的生活怎会轻松?”萧子瑜发现花浅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赶紧否认,“当然,我绝对讨厌苍琼女神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家伙!她的所作所为都很过分,很可恶!只是觉得努力的部分还是可以学学的,毕竟我也很弱……”
花浅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她点了点萧子瑜的额头:“蠢货,你最应该学的是她的不择手段。”
“为什么?”
“秘密。”
“浅浅,等等我!挑徒仪式怎么办?”
“随便,跟你混就好。”
【伍】
黄金般的阳光穿过层层雾气,照到天门宗广阔的演武场上。苍翠的松柏耸立两端,四周刻着十八尊与真人等高的灵法师石像,神态庄严,手持各色法器,皆是神魔之战时赫赫有名的英雄,仿佛在维护这个古老的门派的尊严和秩序。
演武场的高台上,站着十八位德高望重的灵法师,负手而立,或端庄,或慈祥,或严厉,皆持法器陪侍在侧,他们是天门宗负责教授学徒的师父。萧子瑜来之前找祝明做了些功课,知道灵法师只是世人的统称,战场上还以能力不同进行详细划分:其中以携墨言的周长老为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是灵战师,数量最为庞大,是天门宗的主力,光是师父就足足有九位;其次以携鹤舞的吴先生为首,是在战场辅助的灵器师,师父有五位;另外还有个带着白色九尾狐的桃花眼帅哥睡眼蒙眬地在旁边打瞌睡,时不时被自家灵兽一尾巴抽醒,重新笑容灿烂地和大家打招呼,他叫胡适,是操控灵兽的灵兽师,灵兽师在天门宗较为稀少,学徒不足十人,他是唯一的师父;另外还有两名擅长炼丹制药的灵修师。
周长老在台上高声训话,忠孝节烈,礼义廉耻,无所不包。
孩子们听得难受,有不少已在用脚尖偷玩地面的石块。萧子瑜偷偷将先生连法器看了好几遍,忽觉不对劲,捅捅在认真听讲的王学知,悄声问:“不是说有十八位师父吗?怎么我只见到十七位?站胡先生背后的那个应该是法器吧?我看见他额头上的纹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