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背剑少年轻声道,“挨骂总比挨打好。”
“什么?”胖子困惑片刻,忽然懂了,“你是说,他是故意摔了茶杯?不可能吧?”
“那三个男孩来意不善,跟他们走后果更惨,他刚刚的手看似发抖,实则往旁边挪了些许,才将茶杯砸落地上。这是个没有必要的小动作,所以这不是意外,他算好了距离,恰好将茶杯摔落在石头上,才能发出声音惊动老板娘。老板娘将他拖走痛骂,看起来非常倒霉,却是示弱,给了那几个无赖发泄的余地,既不会继续阻拦他,也不至于和他秋后算账。”背剑少年慢条斯理地分析,“你们没发现,他被拖走后手就不抖了吗?”
旁边黑衣长者轻微地点了下头,对自己得意徒弟的判断力颇为骄傲。
胖子目瞪口呆,看了半晌厨房:“你在蒙我吧?小小年纪有必要那么玩心眼吗?”
背剑少年沉默片刻:“或许,这世间没人能保护他呢?”
胖子赌气道:“我不信,我要问问他。”
背剑少年笑道:“等着吧,那几个无赖少年不走,他是不会从厨房出来的了。”
话音刚落,萧子瑜就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胖子大笑:“哈哈,你被打脸了。”
背剑少年有些尴尬。
萧子瑜听完痛骂,原本想留在厨房烧火,忽然觉得有些空荡荡的,习惯性摸摸怀里,发现装着母亲留下的玉坠子的布袋不见了。他吓坏了,也顾不得萧子健还在外头虎视眈眈,忙冲出门去,疯狂寻找。
上天怜见,装玉坠的小布袋正躺在围墙边,光洁细腻的玉坠露出半个头,躺在沙地上,应该是被萧子健抓衣襟的时候不小心从怀里滑出来的,幸好没被人发现。萧子瑜欢快地扑过去,未料,他的手指刚刚碰到布袋的瞬间,一只黑色的靴子从旁边伸过来,旁若无人地重重踩在他的手指上,脚尖还用力地扭了扭。
十指连心,痛入骨髓。
萧子瑜咬牙:“萧子健,把脚挪开!”
“想要?求我啊,”萧子健见逃脱的猎物失而复得,心里高兴,脚上力道又重了两分,狠狠地又旋又扭,狂妄而嚣张地笑,“你求爷啊!好好求爷啊!”经常跟着他作恶的两个跟班也跟着起哄:“来,好好磕个头,健大爷的心肠是顶好的。”“来来,别漏了也给河大爷和江大爷也磕个头。”
萧子瑜咬紧牙关,他能感觉到地上尖锐的砂石擦破了手心的皮肤,但仍握紧手中布袋,不求饶,不磕头,也不哭。
“这是什么?”萧子健将目光挪在了他紧紧握住的布袋,他刚发现布袋里露出的玉坠色泽很不错,似乎值不少钱,贪婪之心顿起,伸出手去,命令:“拿来。”他用这样的方式抢过许多孩子的东西,小到吃食,大到铜钱,大部分的孩子都明白反抗只会换来小霸王变本加厉的欺负,两个耳光抽过去后,一般都会顺从,看着他们含泪交出心爱物品的屈辱模样,会让萧子健打心里感到快乐。
萧子瑜没有爹娘护着,素来很听话,从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萧子健松开脚,伸手去夺布袋。
未料,这次懦弱的兔子却反抗了,他仿佛急红了眼,十指如铁锁般合得紧紧的,将布袋死死抱在怀里,使劲撞向萧子健,力道之大,竟将壮硕的萧子健撞得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仰头倔强道:“这个不能给你。”
忽如其来的变故,让恶棍三人组都瞠目结舌,回过神来,萧子河惊讶地吐了吐舌头:“这小子居然顶撞老大,胆子肥了不少。”萧子江跟着煽风点火:“看来他眼里已没有老大的威严了。”
“你这个穷小子。”萧子健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原本只抱戏耍目的的他顿时愠怒起来,狠狠揪住少年的衣领,怒道,“你家的钱都赔给族人了,一穷二白的,哪里有什么值钱东西?!明明是从我身上偷来的!快点还给爷!”
“我没有偷东西!”萧子瑜被羞辱得涨红了脸,他大声道,“这是我的!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上面有我娘的名字,是六爷爷转交给我的。”
“这话说得不对,”萧子江笑得更大声了,“你娘的东西怎会在六爷爷手里?”萧子河也毫不怜悯地耻笑:“看来你娘不但是小偷,还是不守妇道的贱妇,所以生出你这个撒谎成性的贱胚子。”他们一左一右地架住萧子瑜的胳膊,将他牢牢固定住,让萧子健伸手去扳他的掌心,“明明就是爷的玉坠子,快快交出来,松手!快松手!”
“不给,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萧子瑜用尽全身气力,死死攥紧布袋,哪怕是折断他的指头都不肯松,竟让身强体壮的萧子健一时扳不开他的掌心,还被他咬到肩膀。萧子健痛得惨叫一声,跳去旁边,愤怒地提起拳头,重重打在他瘦弱的肚子上,喝问:“给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