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远将眉头一拧,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于是他冷静无比的这几个字拆开来透彻的分析了一遍,毫无犹豫的排除掉了最有可能的调情这一项,最终定下结论,顾云开一定是在隐晦的暗示他们俩之间的任务应该结束了。

于是他们俩之间断了这段关系。

简远不太明白是什么让顾云开觉得这段关系应该中止了,也许是路上看到了什么漂亮的姑娘,也许是突然有了合心意的交往对象,总之他维持着绅士的体面,合情合理的结束了这维持了五年的教导任务。

接下来几天顾云开的神态平静无波的透着一股子天塌下来就把简远丢到顶上补天的架势,不过鉴于他平日也是这么一张脸,简远没太意识到差别,毕竟除了他们俩脱光了交流时那短暂的几个钟头顾云开会有点其他反应以外,穿着衣服时的绝大多数时候,顾云开都是不声不响的,叫人几乎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没半点动摇。

简远有时候也会悲哀的想:我为什么是个这么浅薄的人,光看脸就喜欢上他了。

可喜欢有什么办法,毕竟他那么迷人,简远端着瞄准镜看着觥筹交错的舞会,人来人往,顾云开换了身礼服,如鱼得水般涌入人群之中,几乎没花多大功夫就成了中心,好像他天生就该在这样的宴会里做朵交际花,而不是在暗无天日的神秘办公室里任劳任怨的给简远汇报资料,筛选需要处理的情报,像是这会儿这样时刻准备着夺走一条人命。

需要简远出马的任务其实不太多,不过不多,毕竟还是有的。

简远极有耐心的等待着机会,像个刚失恋的小男孩念念叨叨着前女友的坏毛病那样,又不可压抑的想起对方平日的好来。

端着红酒的顾云开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简远,即便简远清楚对方绝不可能看清自己在什么地方,仍不免心下漏了一拍。

任务目标在吃樱桃蛋糕的时候当场死亡,简远撤掉了所有东西,清扫了任何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留下惊慌失措的众位淑女绅士,还有反应过来正冲往这栋大楼的守卫。他嚼着口香糖坐着货物专用的电梯下到了地下室,在被大楼被封锁之前开车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现场。

爱情毫无意义。

简远烦躁的想着,就好像音乐一样,分明不愿意垂怜于他片刻,却又死皮赖脸的进入他的生命,然后将他毫无缘由的丢弃。他并没有选择最佳时期下手,在任务目标把手放在顾云开腰上那一刻,莫名的妒火就开始吞噬理智,尽管结局并没有出错,可是简远很清楚,那一枪本不该在那个时间点出膛。

他刚摸出了一根烟,火光忽然在眼前闪现,那火焰点燃了烟头,袅娜的青烟很快逸出。

本不该在此的顾云开信手挥熄了火焰,他眼角处飞溅到了一滴鲜血,这会儿早已干涸,倒像是鲜红的泪痣,袖口有未干的泪渍,不用思考都知道来自于宴会上的贵妇人。简远纳闷的看着他的眼角好一会儿,最终悻悻的意识到自己的枪法还是造成了些许的误差,尽管只是一滴洗把脸就可以消灭的误差。

“你分心了。”情报官冷酷无比的说道,他理智而清醒,全然不容顶头上司侥幸,“发生了什么事。”

简远就知道瞒不过他,无怪如同顾云开这样注意外在的人会带着那滴血液过来,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他闷闷的抽了口烟,吞云吐雾了片刻,那张年轻的与真实年纪全然不符合的面孔在灯光下显出点苍白来,不太像三十二岁,倒像是二十三岁。

顾云开跟他睡了五年,两个人工作时期二十四个小时少说有十八个小时如同连体婴一样捆绑在一起,出外勤姑且另提,好歹也算得上同吃同睡,仍是猜不透简远在想些什么。

这情况让顾云开想起在沙漠出任务时,他们俩开的车子遭当地人暗算集体爆胎的事,导致不得不临时把车子停下改装成狙击现场等任务目标路过,简远当时也是沉着脸,他们俩晒得几乎像两条咸鱼,这间接导致了任务目标被炸上天的悲惨结局。

“该保养了。”简远云淡风轻的将装着枪支的背包从桌面上扫下来,重重砸在顾云开脚前,姑且算是给情报官一个理由。

是真是假就另说了。

离开办公室之前,情报官忽然拉着门转过头来,他背着那个大大的背包,穿着一身礼服,模样有点儿滑稽可笑,又要命的性感,顾云开和善的挑选着措辞,可是说出口的话压根看不出他脸上的斟酌:“我倒是觉得你该保养的是身上那把,别把火气发在这方面。”

简远有点震惊:“什么?”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谈论工作以外的其他事,尽管场合跟时间都不太对,可足够简远欢欣鼓舞这艰难的进步了,倒不是说他就对自己的情感未来有什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