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默并不在乎名利,他不介意自己做了多少牺牲,做了多少付出,最后留在历史上的评语究竟是沽名钓誉的独裁者还是伟大无比的开拓者。站得越高,就越会意识到并非所有人都能跟上脚步,在这个时代,他只能独行,这份责任乃至权力已经落上肩头,就一直要咬牙走到结局。
因为早年的原因,简默早早曝露在大众的镜头之下,他的道路与其说是自己想走,倒不如说是岁月赋予他的结果,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他绝不能暴露丑闻,也不能有大的闪失,然而无论如何,简默的名字与经历将会被人仔细的记录下来,任由后世争论。
可当百年过后,人们翻阅无数的资料与典籍,却也难以从那吉光片羽当中寻找到简远的踪影,他们唯一可以寻觅到的,只有当时权势滔天的暗影,他曾掌握着帝国绝对的权力,他曾叱咤风云,他知道所有人的秘密,却终身都如同幽灵一般,无人可以窥见他半分。
这百年后叫历史学家们琢磨不透的幽灵,帝国的暗影,绝对的掌控者今年三十二岁,刚过生日,正顶着一张看起来仿佛刚高考结束的娃娃脸,穿着件花里胡哨的星星卫衣,惆怅无比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听着情报官一板一眼的念着近来联邦跟帝国边界的大事。
最近的局势需要注意。
情报官的嗓音低沉醇厚,不唱歌时磁性的简直能叫人耳朵发痒,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撩过一页报告,风里只有沙沙作响的纸张声在翻动着,简远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挂在笔架上的九连环,细细思索按照顾云开的习惯,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意义。
看来今天的情报都不是很重要。
简远几乎要哼起小调来,他对自己的能力向来很有信心,不管是在判断公务这方面,亦或者是嗓音方面。坐在这位置上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袭击、间谍,爆炸,机密情报,任何情况都会摆在桌面上等着处理,而顾云开的第一句话既然是局势需要注意,那显然意味着今天没什么不长眼的混蛋想跑出来破坏世界和平。
值得赞颂,毕竟自打简远二十岁跳入这个深不见底的贼坑那一刻起,他就没怎么经历过世界和平的日子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下班了,干这活儿全年无休,除非半途长眠醒不过来,否则二十四个小时,哪怕沾着枕头都不能卸了武器。
比如说简远性感火辣的情报官兼秘书,永远穿着老派的三件套,站起来扣子只系第一颗,坐下来立刻松开扣子,全身上下不知道藏着多少必需或者是非必需品。自打顾云开有次在特殊场合拿出一件可以当做卷尺的线锯后,简远再没信过他巧合而已的解释。
不过有个位置,简远倒是很清楚,比如说顾云开常年穿着中筒袜,脚踝部分总是别着枪套,有一把袖珍手枪。
简远清楚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为他帮忙脱过不少次。
情报官生得火辣美艳,仿佛一打荷尔蒙掉进了香水挥发器里,走个夜店裤腰带里头能塞满半个酒吧男男女女的名片,剩下一半人基本上是没塞上。偏生性格冷冷清清,不动声色,最温情的时候也比冬雪更冻人,眼里既没黑也没白,除非是与他有关的任务,否则只会静静的看着上司或是下属上蹿下跳,任由他们暴怒如雷。
新老班子交替,难免是要换一波人,升官发财的有,挣扎出这苦海永眠异国他乡的也有,还有些自视甚高沉入大海喂鱼的,那就更不少了。顾云开是少数的幸存者,也是简默特意留给简远的“财产”,他平日少言寡语,必须时却妙语连珠,笑起来更不必多提,足以让简远感受到世人到底可以多肤浅。
毕竟他也是肤浅之中的一个。
干这行不太需要什么正义感,所幸简远也并没有多少,他缺乏如同简默那样对这个国家至死不渝的忠诚,也缺乏主旋律电影里头的主角那堪称金子般的良心,音乐跟杀戮是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协奏曲,他不渴望鲜血,但喜爱成功。
而除了平日里如同超级英雄一样抓抓时刻想要破坏世界和平的反派之外,简远还要管一管皇室闹出的丑闻——这事儿怪稀奇的,简默竭尽所能不让任何人抓住把柄,而王子跟公主们生怕自己的曝光会被明星比下去,天地良心,他们加在一块长得还没阿诺德十分之一能看,怎么从不考虑自己总出现在报纸上容易影响市容这回事。
说到底这份工作事实上跟居委会大妈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更危险些。
简远之所以帮忙,只是因为摆平它们是这个职位需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因为他多么在意皇室,毕竟人丑还作妖,可见简远的工作环境是何等的恶劣,在这样的情况下,暗恋上自己优秀无比的美貌情报官,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