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没错,”金发的魔法师在寂静的飞雪中这样想着:“我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做什么,我想抓住他,我想杀死他——当他的眼睛望着我的时候,我的思绪总是无法安宁。”
时光永恒流淌,可短暂的片刻也能无限拉长。
林维的身体在轻微颤着,他脑海中闪现无数个生死一线的片段,恐惧与快意交织着冲上心头,像是溺水的第一刻,在满脑空白中无处可逃。
对,你就是这样的,你不就是喜欢这样么——他的意识分作两半,一半在魔法师的眼瞳里沉沦,一半冷酷近乎残忍地再次剖开自己遮遮掩掩不肯露出面目的旧疤痕。
在烈风之谷你还觉得阿岚面无表情去送死可笑得很,可你跟她有什么不同呢?你上辈子是真的活够了,真的没意思——你所期待的不就是哪天死在战场上,把这些无趣的东西都结束掉吗?
只是帝国还在你的身后,整个家族还压在你的肩膀上,你还不敢死罢了。
可在领袖大人手下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每一刻,就好像真的解脱了一样,真的报复了命运一样——你敢说自己没有上瘾吗?
他像个手艺精湛的刽子手,拿着一把薄薄的锋利匕首拨开看似早已愈合的伤口,划开新生的幼嫩皮肤,剜去其下埋藏已久的腐肉,那口子里最后一点隐秘的、见不得人的东西终于暴露在眼前,讥笑着望着他,难看极了。
是的,我承认……另一个他在这冰冷的审判前无助地闭上了眼,绝望地放弃了所有挣扎。
再度睁开眼时,将目光下移,伸手握住他右手的手腕,将那只扼住自己咽喉的手拉开,然后稍稍踮起脚来,触碰了魔法师色泽浅淡的薄唇。
这样的一个人,嘴唇竟然是柔软的——他仍觉得有点不够,便小心翼翼伸出一点舌尖来,轻轻舔吻着。
我承认——我被吸引,不局限于容貌与实力,冰冷或温柔,只对我一个人好的样子……还有要置我于死地的样子。
他心如擂鼓,可是不敢多做停留,片刻后便放开,紧紧抱住了断谕,像是于水中抱住了一根浮木。他心中满是酸涩,把脑袋埋在断谕的肩头上,发出一声难过的、不成样子的呜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