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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有些鸟畜,皆是不怕人的,见着他们来了,只顾自己在溪边饮水,溪水潺潺,两步便能跨开的宽度,只搁着一块青石在当中供以踩踏。荆淼越过小溪,正碰上一头花鹿越过身旁,他闪身避开,不由笑道:“若在此居住,恐怕不得清闲。”

风静聆听了,便一本正经的回道:“所以秀水君夫妇二人才要搬到丹枫白露坞里头去。”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忍俊不禁,倒也喜爱这些温顺和善的动物,便又拖慢了脚程,四下瞧看,好一会儿才走出狂歌林。

出了狂歌林后是处花海,尽头正贴着一汪湖水,湖上泛着薄雾青烟,朦朦胧胧之间,隐约可见一处红枫艳色,便是丹枫白露坞了。

两人走到渡口,只见得渡口空空无人,也没有什么船只,荆淼便略带疑虑道:“也不知船家什么时候来。”

虽说也可飞过水面去,但到底于礼不合,怕冒犯了主人家。

“没有船家。”风静聆回道,矮下身择了一片叶子,打水中一抛,那叶见风便长,越长越大,到了船只般大小就跌落下来,飘飘荡荡的落在水中,风静聆这就与荆淼一起上了这片叶船。

“师兄好漂亮的手段。”荆淼坐在叶船之中,略微有些吃惊道。

风静聆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船桨,大概是什么树枝变得,悠哉悠哉的划着船,淡淡道:“可不是我手段漂亮,是秀水君的手段厉害,我只不过是花了些灵力。”

也不知道是顺风还是风静聆娴熟,这叶船划得极快,荆淼不大一会儿便见着湖中雾下还有些年轻弟子,有些单踩着一根树枝,有些则是一朵花舟;还有些哄了湖中的游鱼,或大或小,大的足有半人高,堪堪坐下,小的成群结队,托着那年轻弟子双足,阵势倒也不容小觑。

荆淼看得津津有味,不由转过脸对风静聆感慨道:“我这会儿对这场花间宴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风静聆笑了笑,只道:“其实也就与凡间夜市差不了许多。”

没过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岸,岸边站着几名童子,皆是一头齐耳短发,右鬓绑着根小辫,穿身浅绿衣裳;若不是天色还亮,还看得见模样生得各有不同,非把他们当做多胞胎不成。

坞中植了许多红枫,落枫满地,两人踩在枫叶小路上,那片叶舟失了灵力就变回原样,在水中飘零。一名童子便走过来接待,风静聆自去应付了,荆淼四下看了看,听见风静聆唤他,便收敛了眼神,老实跟着一起走了。

整个丹枫白露坞实在是大得不像话,荆淼没走一会儿就放弃了记路这个举动,小童与风静聆看起来倒是轻车熟路的,三人不知走过了几条路,也不知绕过了多少道回廊,又坐一叶小舟到对岸去,总算到了一处水榭。

这水榭唤作“惜细流”,里头有几间竹屋,染了枫色,四处植着花草,装扮的十分精致,倒像是姑娘家的闺阁。

那童子又恭恭敬敬的与风静聆说了些话便离开了,荆淼实在好奇,不由四下打转了一下,再回来时,风静聆已经将灯笼点上了,天色这会儿已是黄昏时分了,整个水榭点了灯,光晕柔软。

风静聆瞧他回来,正掌着灯,忽然伸手一指,对他道:“你瞧。”

荆淼不明所以,顺着那指头方向看去,不由得一怔,只看见灯火错落,先是朦朦胧胧几处有了亮光,但太阳最后没入水尽头后,忽然众人仿佛约好了一般,自首处起往后,前后有序,片刻未曾断绝的亮起了灯火,霎时间整个丹枫白露坞都亮了起来,飘零的枫叶仿佛燃烧的小火苗,又好似朱红的萤火虫,慢悠悠的在风中往来。

“这叫星火会,原来是没有的,也不知是哪个年轻弟子折腾的,后来就成了习惯。”风静聆笑道,“咱们住在最后边,先点不要紧。”

“真美。”荆淼看着那无数灯火与倒映在水中的光影,微微笑道,“若是如我这般第一次来参加的人,岂不是要手足无措了?”

风静聆见他无知,不由笑道:“你当这帖子好拿吗?咱们宗里也不过是几个二代弟子才有资格。”

荆淼心中暗道:倒也并未觉得有多难。

两人闲谈了一会儿,便打算回去睡下,风静聆进房前顿了顿,又与他道:“你若是嘴馋了,便饮些花蜜,寻些果树,自己尽管自取。”

荆淼微微笑着点头应了,心中却犹疑起自己是否是与风静聆来春游野炊的。

他们两人各分了两间房,屋子都不大,但应有的物样一应俱全,镜台连着桌椅,还有一张床榻,简洁清幽的很。

刚换了地方,荆淼倒有些不习惯了,实在无心休息,他强迫自己躺在床上好半会儿,还是毫无睡意,便合衣起身决定出门走走。